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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情县令(六扇门系列4)_堕天【4本完结】(26)

  袁蔚中捂着心口,皱着眉淡淡发问。

  他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友因此内疚的神qíng。

  “算上你带他出逃的日子,你前后已经离职四个半月了,海宁有洪师爷在打点,还有我对海南府施加的压力,这段时间应该还不成问题,不过你最长的请假期限也就是半年而已,也就是说,你再养养伤就该赶紧赶路南下了。”

  “在走之前,我还能……见他么?”

  心脏部位传来隐隐的痛楚,使得每一次呼吸都想起那个人。

  袁蔚中的问话,云飞扬也无解。

  “他……在这段期间内并没有来看过你。不过,也可能他自己本身也在养伤,不方便……咳。而且他对我们六扇门全无好感,见到我尤其像是对上路窄的冤家一样。”

  当初设计之事,这当朝的新权贵已经全部知晓,心里有气是应该的,只是又带累了自己的朋友。

  云飞扬想了想,还是尽心地提供了他现在的住址,免得自己这好友一头撞过去又不明qíng况,“如果你要去找他,要小心!他已经搬回了叶家旧宅,门房很势利,狗很凶。”

  “我知道了。”

  果然,已经是一副京城权贵的架势了。那是他习惯的生活吧?而且,只要自己不出现、不打扰,之后他会按承诺娶了战莲华,完成叶战两家的心愿吧?

  一个小小的,远在海南任职的七品县令,若不打通关节,根本,连觐见他一面的可能都没有。

  很完美的借口。

  甚至连欺骗都不必的不屑。

  罢罢罢,你既无心我便休!这不一向是袁蔚中的处世原则么?

  只是,为什么一想到有可能今后都要与他形同陌路,心口会这么的痛?

  第十二章

  无论任何季节都绿树婆娑,是海南的特色。

  这里和从冰天雪地的京城,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袁蔚中躺在树下,嘴里嚼着一枝青绿的糙叶,身边照旧放了一枝钓竿。

  这边城的日子依然过得如此宁静,岁月如同他面前这徐缓流向大海的河川,波澜不兴,水面平静。

  如果不是心口的隐痛时刻都在提醒他,他几乎以为过去的半年多是一场梦。

  离开时还是没有去见叶玄清,现在的叶大人。虽然走到了叶相府,看着那他曾经指给自己看的石狮子,看到门房的下巴拾得比人的头还高,他只略站了站,又步履蹒跚地走开了。倒是去找了余国舅,重重地谢他救了叶玄清的xing命。

  那天自己喝醉了,似乎说了很多话,对着毫无心机的余国舅,总觉得可以把满腹的心事都倒出来。

  依稀记得自己喝醉了把眼前人当成叶玄清,说了什么骗子,可是自己还是喜欢他,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还抱着他哭了一场,结果弄到第二天来送行时,余国舅一看到自己就脸红,他身边的高个子看到自己就脸绿。云飞扬赶紧着把他连人带行李打包送上驿车走了。

  再然后,就是他一边养伤,一边继续过自己悠闲岁月的时光了。

  “大人,大人!您怎么又在这里啊!”

  远远地,一溜小跑过来的是他的宝贝师爷,洪天福。

  看到他果然又是在这种地方摸鱼,不由得气由一处打来:“大人,不是我说您,今年的政绩审报您又没好好做,快过年了,也不去上面打点打点,您这万年县令还要当到什么时候啊?”

  上司不长进,连带他这可怜的下属也只能做在此贻养天年的打算——不过这也罢了,反正他也不讨厌这种生活,可是现在……这种平静也要被人打破了。

  “另外,您到底还得罪了朝里的什么人?上个月以各种借口把我们县衙的所有月出都扣光也就算了,现在还来了这一纸训示,说什么海宁县地处南qiáng海域,居然没把周围的岛屿地势描绘清楚,着令县令亲自出海,将周围海域地形绘制详细图纸呈jiāo州府。”

  这简直是变相的流放嘛!他在海宁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了“上面的”,所以今年他们县衙的小鞋穿不完。洪师爷不得不满腹劳骚。

  “我去。”

  得罪?要说得罪,也就只有叶玄清了——其它大员们才没空管到这小小的边陲一角来!不过他变着法子折腾自己也好,至少说明他还记得自己……

  念及此,满怀的苦涩伴着淡淡的疼痛上涌,心口的部位总是有什么东西阻在那里,像是一根小小的刺,扎进去,可是伤却愈合了,所以刺也被封在ròu里,随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疼痛。

  “……”

  袁蔚中只比死人多口气的无所谓的态度倒让洪师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言地把那最新的公文jiāo到他手里,对满心想自nüè的伤心人,除了对他说要自求多福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老哥,恭喜你!你好象终于可以从袁蔚中十四岁开始的怨念中解脱了!最近县令大人看他的眼光没再有láng式的垂涎,他晚节可保,老婆也放心了不少。

  虽然这自己看护了十几年的青年的新对象还是个男人,不过至少是个活的,活着就有希望!看着袁蔚中远去的背影,洪师爷捻着下巴的五柳长须,转着眼珠子陷入沉思。

  一个人,他忍耐的限度能有多大?

  ——在经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刁难后。

  袁蔚中坐着海南州府的冶板凳,手里拿着根本半点热汽都不冒的茶,已经被晾了三个时辰又一刻钟了。

  是,他知道州府大人公事繁忙,但既然是这样,就不必叫他这个才刚刚从海岛流làng回来,苦哈哈颠簸了一个多月,现在站到过陆地反而晕眩的人亲自送海域图过来嘛!

  腹诽着从未见过面的新上司,面对窃窃私语,不时拿个白眼看他的下人们,袁蔚中再好的耐xing也快被磨光了。

  他不就是现在的造型土了点,láng狈了点么?换谁到海面上飘一个月下来,谁不扔到煤堆上只能见到眼白和牙齿啊!

  从进门盘问他的身份开始,到后来带到这个旮旯角落来,半天才有人送个冷茶,也没配点心,三个时辰就让他这么饿着gān晾,在他打算bào动,直接外出觅食或是到厨房打劫的时候,那好象人人都欠他八百万的师爷走过来,正眼也不瞧他地道:“州府大人现在中觉起了,你可以进去了。”

  “……”

  果然平时不敬香,半夜鬼难缠。

  袁蔚中收回向外迈出的脚,摸了摸鼻子,按按咕咕作响的肚子,跟在师爷身后进了二门。

  海南府衙的后院绿树成荫,院子里不知名的花开了一树,香气远远地传播开去,在这一片静谧中,池边的小亭里坐着一个背影修长的青年,听到声响,缓缓地回过头来,这一眼,就叫袁蔚中看得如遭雷击。

  叶玄清,那个被他欺骗伤害后,自己一直没敢去见却时时想念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会到了这里?

  疑惑,不确定的惊喜,一瞬间所有的qíng绪都涌了起来似的,袁蔚中心口绞痛,必须得用力吸气才能平稳住自己的心跳。

  师爷把人带到,点了个头后退了下去,袁蔚中不敢上前,叶玄清也没起身,只坐在亭子里静静地看着他,手上的茶杯盖轻轻地掀动,刮去水面上的茶沫,一时间,对峙的两人间除了听得到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外,就是瓷器摩擦响起的“滋滋”声。

  “你……”

  好半天袁蔚中才找回自己的神智,一开口,声音却哑得吓人,赶紧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声问道:“你过得还好吗?莲华呢?”

  “莲华怀孕了,所以没来。”

  叶玄清避过了他的第一个问题,却直接答了第二个,叫他听得心头又是一紧,沉沉的痛。

  “恭喜你。”

  原来,他已经依承诺娶了莲华了呀。果然,他没有前去打扰是对的,虽然不甘心,可是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袁蔚中苦笑,当一切感觉都沉淀了之后,麻木就是唯一的心qíng。

  “你呢,看起来脸色好象不太好,这阵子很累?”

  叶玄清简直是明知故问!不过,这种挑衅的口气也没能激起袁蔚中的火xing来,只是笑了笑,将捧手上的绘图呈上,恭敬地道:“这是下官按吩咐重新绘制的南海海域地图,请大人审阅。”

  叶玄清一手抢过阻在两人间的那张地图,挟带着怒气道:“我问你话怎么不答?”

  “这个……只要知道你过得比我好,下宫就安心了。”

  认命的语气,包含着宽宏的温柔。袁蔚中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伪装,还是自己真实心qíng的写照。不过,至少那个人还活着,可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活得更好,那也是一种欣慰。

  “你……”

  叶玄清紧抓着那多余的地图,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这个男人的温柔,到现在也仍是触动他的心——即使知道那有可能只是谎言。

  “大人如无他事,下官告退。祝大人早生贵子,青云直上。”

  看着个多月来的辛苦被发怒的叶玄清紧紧抓在手里,眼看就要毁于一旦,袁蔚中决定还是先溜再说。另外,他的心口也已经痛到快支撑不住要漏馅了。

  快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和一句重于泰山轻如鸿毛的话:“骗你的。”

  “嗯?”

  袁蔚中倏然转身,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几乎呼吸不进空气。

  “我跟莲华说了实话,告诉她我不喜欢女人,被她揍了一顿,然后就被休了。”说到这里,叶玄清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战莲华那顿bào打让他还心有余悸,“叶家的仇也好,战家的事也好,突然间全部解决了,我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了。在京城待了一阵子,我还是想你,可是……靠近你觉得危险,离开你觉得痛苦,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

  我……”

  想尽了办法折腾他,甚至请调到海南……无论是恨还是爱,他还总是记挂着这个男人。

  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他可以骗过天下所有的人,但骗不了自己的心。

  “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说实话?

  袁蔚中一手紧揪着胸口的衣服,怕心跳过速后会产生嘎然顿止的停顿。

  那天的决裂的那一巴掌,他亲口说要把自己打醒。也就是那一巴掌,让他真实地感受到了叶玄清所受到的伤害,所以小心翼翼,不敢再去触碰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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