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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_箫楼【完结】(36)

  清洛顿知失言,张大嘴一时无言以对。

  幸亏萧慎思并未深究,只是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去二弟那里问他要有那种气味的东西,这段时间你主要的任务便是训练雪儿,而且一定要做到才行。”

  清洛悻悻地回到后院,向林归远要来训练雪儿的药粉,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大哥今日好不对劲,似乎有许多事qíng在瞒着我似的,到底是什么事呢?想来想去,都想不清楚,她只好甩甩脑袋,唤来雪儿,开始她的培训大计。

  忽忽又是十日过去,慈心医馆林神医已名震蓟都,甚至传至燕国各地,远近的人们陆续赶了过来,在医馆前轮流等候。蓟都的王公贵族们听闻后,家中有病人的便也派人上门来请林归远去府中诊治,林归远一概以病人不分贵贱同等待遇为由谢绝邀请,依旧守在店中替排队的百姓们看病。这样下来他的“妙手仁心”的外号便不胫而走。更有那等被他医治好的百姓来医馆门前磕头拜谢,道他是万佛生烟,菩萨转世,华陀再生。那等王公贵族由于知道慈心医馆有左都赞石琚石大人撑腰,也不敢前来为难,只得老老实实派人前来排队轮候。

  清洛这些日子用心观察,发现二哥替人诊病之时有个特点:便是在对病人治病问诊时套出对方的家庭状况,人口几何,儿女们各cao何业。她知这是大哥事先嘱咐好的,但有何用处就一直想不明白。

  她向来心思缜密,十数天下来,终让她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便是每逢家中有男丁在军中当职的病人,林神医便会装模作样迟疑一番,似遇到什么难题一样,然后叫病人即使病好之后也每隔几天要来复诊一次。

  清洛心想:大哥定的到底是何计策?难道要从这些病人身上下手?但是大哥向来仁爱,即使是敌国百姓,应该也不会痛下辣手。到底是何用意呢?

  而且这十多天,清洛也留心听到在门前排队候诊的病人们正在群qíng激愤地议论着一些事qíng:众人相传朝中支持大皇子的武将派和支持二皇子的文官派矛盾日深,已是势同水火,整日在御前争吵不休。也有人爆料:说是大皇子为求取得战功,竟请来一名外号“辣手毒君”齐显恕的人,以整村的人作毒物试验,试成后竟将整村人都毒死,焚尸灭迹,放火烧村,手段极其毒辣。

  更有人低声传言:说道现下就是燕皇陛下也可能被那齐显恕用毒物控制住,公主殿下亲自指证大皇子罪行他也不信其言,反而将二皇子兄妹关了起来,连威望极高深受百姓爱戴的皇后也不能幸免,闹得民间沸反盈天,文官们更是连日上表,请求燕皇彻查真相,释放二皇子兄妹。

  这种种传言听得清洛惊奇不已,想不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外面的形势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是大哥他们做的吗?大哥日日带着几名血衣卫们早出晚归,到底是去做什么大事呢?这样的民间议论如果传到燕流光的耳中,会不会让齐显恕再也不敢露面了呢?

  不过她心志坚定,纵使脑中疑团无数,整日忙碌不休,也只是咬着牙支撑着,一有时间便训练雪儿,十多天下来也训得差不多了。

  转眼已进了腊月中旬,这日清晨,天蒙蒙亮,清洛便醒了过来,她见窗外正飘着絮絮雪花,想起二哥这段日子劳累至极,便yù到厨房替他熬一锅滋补营养的jī汤补补身体。想想这几个月,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都在为自己不遗余力的奔波,心中感激之qíng实是无以言表。

  刚一拉开房门,便见到萧慎思正在院内练剑。此时萧慎思仅着贴身劲衣,矫健有力的身影回旋腾挪,手中宝剑在雪花中霍如羿she,矫如龙翔,清洛瞧得有些呆了。

  萧慎思一套剑法练下来,清洛觉得他所习剑术虽不如剑谷剑术那般神奇高深,却也是大开大阖,颇有独到之处,禁不住拍手叫了一声“好!”

  萧慎思收住剑势,回头见是清洛,微笑道:“三弟好早!让三弟见笑了,你所习剑术才是真正的好!”

  清洛走过去赞道:“大哥剑术也定是名家所授,极具气势。”

  萧慎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哪里!只是从小恩师对我期望极高,希望我什么都学,便替我请了多位师傅授艺,十八般武器倒学了十样,这样其实也有弊端,便是没有一样能学jīng的,象在剑术上,我的修为就远及不上三弟你了。”

  “大哥的恩师对大哥倒是极好。”

  萧慎思叹道:“是啊,我自幼失怙,全赖恩师教养成人,他老人家的如海深恩纵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说话间,清洛见他额头上仍有汗珠,忍不住伸出手来用衣袖替他擦拭,萧慎思闻到她衣袖中传来的幽香,向后猛退,又觉失礼,笑着掩饰道:“不如我再练上一遍,请三弟指正如何?”

  清洛尚未答言,闻得一阵“扑愣”的响声,一只白鸽飞入院中,落在院内石几之上。

  萧慎思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总算及时赶到了!”说着走过去将白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来,原来这是一只信鸽。

  清洛见他从小竹筒中取出一束小小的白绢展开细看,便凑了过去:“大哥,这是从哪来的消息?说些什么啊?”

  萧慎思将身侧过去,背对清洛,并不作声,只是全身在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白绢也好象拿不稳似的,在晨风中簌簌抖动。

  清洛无由地觉得一阵恐惧,上前抓住他的左臂,关切地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萧慎思不发一言,面上神qíng怪异至极,似欢喜、似伤心、似雀跃,又似忧愁,他缓缓而用力地将清洛抓住他左臂的手扳开,向院中纵跃,一声低啸,手中银剑快如闪电,动似光影,激起一团团雪雾在空中飞舞,浏漓顿锉,壮其蔚岐。

  此时林归远及众血衣卫听得院中动静,也已从房中奔了出来。

  林归远见萧慎思qíng状,走到清洛身边问道:“大哥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清洛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终于,萧慎思轻喝一声,身形旋转,手中宝剑劈出,深深地劈入院内石几之中。

  他身形顿住,一动不动,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应否喝彩。

  过得一阵,萧慎思慢慢挺直身躯,转身大步向屋内走去,口中说道:“大家都进来吧,有事要与兄弟们商量。”同时将手上白绢悄悄纳入怀中。

  三三、飞鸿yù过乱人影

  腊月十七,晨。

  寒冬的早晨风特别的劲冷,刮入人的脸颈处便如刀割过一般,雪却已停了。蓟都城内此时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个行路人也都是缩头缩手的在街檐下快步走着。

  都赞府,石狮旁,几个男仆正搓手跺脚地站立于大门前,瞧见一个瘦小的少年远远的跑了过来。一人眼尖,认出这少年正是那林神医的医童小洛子,忙迎了过去,笑道:“小洛子,今天不帮你家先生的忙,大清早跑到咱们这做什么来了?”

  小洛子气喘吁吁地道:“你家大人上朝了没有?”

  “正要出发了呢。”

  “幸好来得及时,不知大哥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家大人,我家先生说有几句关于老太太病qíng的要紧话儿转告。”

  那几名仆人听得与老太太病qíng有关,知自家大人事母极孝,不敢怠慢,忙带了小洛子进去。正碰到石琚带着几个随从行了出来。

  小洛子忙跪低行礼:“见过石大人。”

  石琚看了他一眼觉得眼熟,问道:“你是何人?”

  “启禀大人,小人小洛子,是慈心医馆林大夫的药童。”

  “哦,见过见过,难怪觉得有些眼熟。起来吧,是不是林大夫有事差你前来?”

  “禀大人,我家先生差我前来禀告大人,老夫人的病还未完全根愈,自今日起尚需于每夜亥时再行针三日才行。但现在医馆那的病人每日到了亥时都不散去,先生只怕抽不开身,所以前来请示大人。”小洛子低头禀道。

  石琚听说母亲身体尚需治疗,便着了急:“回去转告你家先生,今夜戌时末我会派家丁前来接他,那些病人就叫他们早些散了就是。”

  “但是那病人众多,怕——”

  “怕什么!我堂堂左都赞的大名还镇不住这些平民百姓吗?”石琚道。

  “大人有所不知,昨夜我家先生脱口说出他乃天下闻名的‘妙手神医’的唯一亲传弟子,在百姓中引起轰动,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如果先生提前抽身,只怕------”

  听到这番话,周围随从们一阵惊叹,石琚也惊喜道:“哦?!原来你家先生竟是那‘妙手神医’的弟子,难怪医术如此高明。你回去告诉你家先生,我今晚一定会多派些人过来接他,怎都要请他帮我母亲将身体彻底治愈才是。“

  “那小人就先回去告知先生了,到时还望大人多派些人前来。”小洛子说着退了出去。

  辰时,慈心医馆前,依旧是人头涌涌。

  林神医仍在不停地忙碌着,旁边却不见了那药童,倒是新来了两个帮忙的伙计。

  排队守候的人群此时正在议论纷纷。

  “原来林神医竟是‘妙手神医’的唯一亲传弟子啊,怪不得医术如此高明。”

  “是啊是啊,‘妙手神医’的弟子竟能来到咱们这蓟都行医,真是天大的幸事啊。”

  “就是就是,看来咱这头痛之疾治愈有希望了。”

  “林神医真是妙手仁心,大慈大悲啊。”

  未时,一位老者轮到了林神医面前。

  林神医望着老者微笑道:“大爷,不知你是哪里不舒服啊?”

  那老者六十岁左右,面目慈祥,面上笑容甚是和蔼可亲:“林大夫,这一年来我总是觉得隐隐头痛,耳边鸣叫不休,口gān心烦,也请过多位大夫诊治,服过丹皮、茯苓、泽泻等药,但总不见效果啊。”

  林神医替他把了一下脉,看了一下他的舌苔,又细细的问了一番症状,道:“大爷您这是肝肾jīng血亏损,但内热、血热、火旺不甚明显,所以用丹皮之类凉血泻火的药效果不会太明显,待我替你用银针治疗几日,再服用一些补益肝肾,峻补jīng备的药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老者笑道:“今日听林神医提起用银针治疗,不由想起老夫三十年前在卫城曾见过林神医的师傅‘妙手神医’用一套蟒针替病人治病,看来今日又可见到这杏林绝活啊!”

  林神医叹道:“原来大爷曾见过先师一面,只是大爷有所不知,这蟒针之术是先师创来用于虚寒湿痹之症的,于大爷这yīn虚头痛之症却不合适。只是我观大爷好似另有隐疾,不知大爷可否让在下再为你探一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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