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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_箫楼【完结】(59)

  萧慎思回过神来,一时看看清洛,一时又看看林归远。这时雨已经停了,带着丝丝彩虹的阳光从窗外直she进来,幻出层层彩晕,耀得他不知此刻身在何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缕笛音飘入他的耳中,清婉悠长,如泣如诉,他心头一惊,猛然跳起来,冲到门外,有正有音守在门口,见他出来,忙问道:“怎么了?”

  萧慎思面色凝重,细心倾听,才发现那笛音是从院内另一间房中传出来的,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只见那房间门口垂着一袭半旧的竹帘,竹帘后似坐着一人,正在抚笛轻chuī。

  萧慎思立于帘前,听得如痴如醉,待那人chuī至悲凉之处,忍不住轻声哼和,慢慢地竟落下泪来。屋内之人笛音稍滞,终继续chuī奏下去,和萧慎思哼和之音一悠扬,一低沉,两音纠缠,竟是说不出的委婉动人。

  余音散去,萧慎思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朗声道:“在下冒昧,不知chuī笛之人可否出来相见?”

  屋内之人默然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我从不见外人的,不知你是何人?为何会这一曲‘青关思’?”她声音冷清中带有一丝高贵,竟是一个女子。

  “在下天朝人氏,这曲‘青关思’是在下恩师最喜chuī奏的曲子,在下幼年之时便是夜夜在这曲子的陪伴下入眠,离家多年,未曾听过这曲,今日得闻,十分欣喜,一时失仪,还望前辈不要见怪才是。”萧慎思听她口音稍稍有些苍老,不由恭声答道。

  屋内女子轻声问道:“不知阁下恩师贵姓?”

  “在下恩师姓孟,不知前辈———”

  那女子幽幽叹道:“想不到天朝竟还有人会chuī这首‘青关思’,我也是十多年未曾chuī奏过了。曲已听过,人就不必见了,你们还是尽早离去吧。这家酒肆马上就要关门结业了。”

  萧慎思奇道:“不知前辈此言是何意思?莫非前辈就是这处的掌柜不成?”

  “正是,我见你们识得‘青水白眉’,才允你们在此歇息一会,如果你朋友醒来,就早早离去吧,我这酒肆从现在起不再营业了。”

  萧慎思忙道:“原来就是前辈妙手酿出那‘青水白眉’,不知前辈为何要匆匆结业?前辈这里可还有存酒,在下愿重金购些回去孝敬给恩师。”

  那女子沉默片刻,道:“今日我收到家乡亲人消息,十分欣喜,离家十八年,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你既识得这曲‘青关思’,又是懂酒之人,也算我们有缘,这屋中有一坛我十八年前酿下的‘青水白眉’,你就拿去吧。”

  说着,一只手从帘内递出一坛酒来,萧慎思忙上前双手接过,低头见那只手枯瘦gān瘪,细如柴枝,手上皮肤如烈火灼烧过一般焦黑,不禁一愣,但那手已快速收了回去。

  帘后女子叹道:“去吧,望你能好好珍惜这一坛‘青水白眉’!”声音渐渐低不可闻。

  萧慎思怅然半晌,捧着酒坛轻轻地退了开去。

  直至申时,清洛和林归远才相继醒了过来,见自己醉倒,都觉有些不好意思,清洛更是缩在萧慎思身后,不敢看有正等人面上坏坏的笑容。上马后当先冲了出去,心中直想:下次可再也不能这样饮酒了,让大哥看见自己醉酒的样子,姑娘家的,多难为qíng!

  行得一阵,便到了一个岔路口,此地正是两国边境,左边一条道是去往朔州,右边的则是去往开州,清洛自是直奔右道,却被郎秋海给挡了下来。

  郎秋海笑道:“李小姐,太后说了,要我们取道朔州回京,太后已派了人在朔州迎接萧将军、林公子和李小姐。”

  清洛奇道:“为什么?虽说这处到朔州近很多,但只要到了开州,过河取道靖南山回京还要是快些啊!再说,我家就在靖南山,我想回去看一看,万一我娘已回家了呢?可以和她一起去京城见我爹的。”

  郎秋海只是陪笑:“这个请恕小人无法做主,太后是这样吩咐的,小人只能依命行事,还望李小姐不要让小人为难才好。

  两人正争执间,萧慎思和林归远策马过来,萧慎思听清原委,想了一下,向清洛道:“三妹,还是依太后之命吧,你看到故居只怕心中也不好受,太后自会派人寻找你娘,也不要让郎大人难做了。”

  清洛听言,只得跟着萧林二人往朔州方向奔去。

  行得数十里,三人勒马立于山腰处,已可望见南面朔州城的城廓,心中qíng绪各有不同,有欣喜,有担忧,也有焦虑。此时已近huáng昏,山间轻风拂来,清洛酒意尚未曾全部消去,被风一chu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萧慎思和林归远见状,齐齐将身上披风解了下来,yù替她披上,但见对方同时递上披风,双目相视,一时有些尴尬。

  萧慎思率先清醒过来,微微沉吟,抬起头来将手一指,笑道:“二弟,你看见朔州城外的那棵大树没有?”

  林归远顺着他指的方向遥望过去,可隐见朔州城外,原野中一棵大树,冠盖如云,象一颗巨大的蘑菇,微笑道:“大哥是指那棵有名的‘千年相思’树吧,我自是知道的。”

  萧慎思道:“二弟,不如咱们两人来一场比试如何?”

  清洛听他要与林归远比试,有些兴奋,忙问道:“大哥,你要与二哥比什么?”

  萧慎思神秘一笑:“二弟,我们俩同时出发,不管是骑马还是用轻功,谁先到那棵树下,摘下那树上的一朵‘相思花’,谁就算赢了,赢者可以提出一个要求,输者必须答应。”

  林归远心中一跳,想了一下,昂然道:“就依大哥所言,一言为定。”

  萧慎思豪慡大笑:“好!三妹,你来做个见证!一,二,三,出发!”

  二人清喝一声,齐齐策马冲了出去,清洛不由在后急追:“大哥,二哥,等等我!”

  夕阳下,chūn风中,青山绿道,萧慎思和林归远策马急奔,听到身后传来清洛的娇呼声,两人脸上笑容浮现,却谁都不肯稍稍落后,均是全力疾驰,不多时便下得山来。

  下山后是一大片绿色的原野,茸茸的翠绿直铺向朔州城外,那‘千年相思’树静静地立于原野之中,默默着看着萧慎思和林归远疾奔而来。

  两人并驾齐驱,马蹄声急,劲风拂过耳边,林归远终是酒醉醒来不久,身子有些发软,不由牙关紧咬,提起全部真气夹紧马肚紧紧跟住萧慎思。

  眼见将要奔到树下,萧慎思终是快了半个马身,他朗笑一声:“二弟,对不住了!”从马上纵身而起,跃向树枝,探手去摘树上红花。

  林归远急中生智,将手中马鞭一扔,掷向萧慎思头顶,萧慎思听得风声,头微微一偏,身形滞了一下,眼看到手的红花被那马鞭一击,轻轻往下掉落。他身子在空中急转,快速坠落,探手去接那朵红花。

  此时林归远也已扑了过来,身形飞闪中两人同时落地,只见那朵红花花梗握于萧慎思手中,而花萼却被林归远轻轻执住。

  两人微微一怔,目光相jiāo,不由齐声大笑,同时松开红花,倒于松软的糙地上,笑到喘不过气来。

  萧慎思笑得一阵,喘气道:“痛快,痛快!二弟,好似你我很久没有这样痛快过了!”

  林归远放平身子,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大树,笑道:“是啊!大哥,这一刻真是觉得特别的舒畅。终于回来了!”

  笑得一阵,萧慎思轻轻问道:“二弟,你是不是要离开一段时间?”

  林归远沉默片刻,道:“大哥看得清楚,确是如此。但我想再等一段时日,再送大哥三妹一程,等快到京城时我便需离开你们。不过我很快会来找你们的,还望,望大哥多多照顾三妹才是。”

  萧慎思躺于他的身边,轻声道:“二弟,我知你有心事,也猜到你要先行离开的原因,你不愿细说,我不会qiáng求,只愿你万事小心。你诸事办妥之后可到我恩师府中来找我们。”

  林归远轻轻道:“多谢大哥!”

  这时清洛已策马追至树前百步处,见二人躺于树下,忙跳下马飞奔过来,口中唤道:“大哥,二哥,你们谁赢了?!”

  萧慎思和林归远同时坐起来,看着清洛俏丽的身影越奔越近,苍翠原野中她一袭鹅huáng色的衣裙衬得小脸明如朝露,皎若chūn花,脸上笑意盎然,酒窝隐现,望之如饮甘醇,两人都看得痴了。

  林归远轻声道:“大哥,如果刚才你赢了,你会提出什么要求?”

  萧慎思也轻声道:“二弟你呢?如果是你赢了呢?”

  林归远痴望着越奔越近的清洛,喃喃道:“大哥,不管我们谁输谁赢,总要让她开心幸福才好!”

  五十、轻云黯黯离人愁

  众人进入朔州城,直奔郡守府,和段郡守一起迎出来的却不是年前萧慎思安排在此处的何副将,而是一名从京中新调派过来的武将乔庆德。

  萧慎思微微一愣,向段郡守问道:“敢问郡守大人,何副将呢?”

  那乔庆德微笑行礼道:“萧将军,兵部下令,何副将调到西南苏郡去了,以防止青国内乱,战火向我朝蔓延。现在镇守这朔州的是末将,兵部盛大人说了,现在两国罢战,将军多年征战,劳碌辛苦,请将军即刻回京休养一段时间,皇上和太后会重重犒赏将军的。”

  萧慎思心中疑虑更深,但当此际,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当先走入了郡守府,林归远走在他身后,经过乔庆德身边时,稍稍迟疑了一下,跺跺脚跟了进去。

  这夜,众人便宿在郡守府,第二日清晨,那郎秋海很早便来催促三人起行,等三人和一众血衣卫从郡守府中迈出来,竟见府外候着近百名侍卫和官兵,清洛不由吓了一跳。

  萧慎思皱眉道:“郎侍官,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郎秋海陪笑道:“将军切莫多心,这是太后的意思,她怕委屈了李小姐,这才派出这么多人来保护李小姐,太后可是十分想念李小姐呢。还请将军和林公子、李小姐速速起行,成全太后一片殷切关怀之心。”

  清洛见太后如此重视自己,心中有些感动:看来这太后确实与爹娘有着非比寻常的旧jiāoqíng,不然不会派出这么多人来保护自己,如果由她出面寻找娘亲,那一家团聚真是指日可待了。

  萧慎思和林归远两人心中却疑云重重,忆起燕皇所查出的清洛父母的隐密,总觉有什么隐qíng,不是这么简单。但在郎秋海不断催促下,只得上马起行往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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