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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_柳寄江【完结+番外】(116)

  “汾水边的螃蟹多的是,没人要的,不值钱。只是,”小二疑惑的看着阿娇,问道,“夫人要螃蟹做什么?”

  她微微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杨得意验了毒,为刘彻与阿娇各斟了盏茶,叹道,“主子,夫人,其实行宫里的茶比这个好多了。何苦花偌大心思到外面来?”

  阿娇安之若素的啜了一口,自她与桑弘羊将制茶技术投入商业后,几年内,大汉境内,手抄茶便替代了原来的汉茶。此时掌柜拿来招待他们的,已经是民间的极品了。只是在阿娇面前,自然称不上什么。然而少时在家喝的,也不过是这种茶而已。阿娇暗暗叹了一声,心中渐渐警醒,皇宫奢靡的生活让她渐渐习惯,愈加与从前远离。

  汾水的螃蟹与长江水系的螃蟹略有不同,体型较厚,足趾短粗。一篓足足有百来只。此时是汉历八月末,雌蟹味道最好。阿娇挑了三四十只雌蟹,将雄蟹全部放了。借了客栈的厨房,扎住蟹角,旺火蒸熟,去熟蟹去蟹脚尖和蟹尾,呈上盘。

  厨房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从不知道,原来螃蟹也是可以吃的。刘初在一边看着,待做完,香味飘出来,忍不住,就想偷吃。可是看着盘中的螃蟹,不知如何下口,期盼的看着阿娇。

  阿娇忍俊不禁,道,“用蘸料蘸着。”另用细姜丝,葱花和醋打了酱料,示范着卸下蟹壳,蘸了蘸料,喂给刘初。

  刘初吃了一口,只觉入口极是滑嫩鲜美,惊喜异常,赞道,“很好吃呢。”

  “夫人,”杨得意奉刘彻之命,来寻阿娇,却见阿娇母女已经在厨房内自己吃上了,不由哭笑不得,道,“主子已经久等了。”

  刘初眨了眨眼,这才记得父皇还在大堂等,略为有点愧疚的低下头去。阿娇失笑,道,“我们回去吧。”

  那蟹是极鲜美的,只是,刘彻看着盘中形状完整的蟹,用筷子翻了翻,狐疑问道,“这东西,真的可以吃么?”

  堂上其他人也俱都闻到了香气,只是再不能想,平日里满城爬的螃蟹,也是可以烧来吃的,亦都听着答案。

  “你可以不吃啊。”阿娇悠然答道,抓住刘初的手,道,“螃蟹xing寒,早早身子不好,不能多吃。”

  “可是,”刘初不服气道,“真的很好吃嘛。”

  刘彻是素知这个女儿自幼被她娘亲养的嘴刁的,不免动了好奇心,示意杨得意为他卸了蟹壳,听得阿娇嗤笑一声,学她蘸了蘸料,尝了一口,扬了扬眉。

  当真是极鲜美的。

  “好啦。”阿娇道,“你只能再吃一只,再多都没有了。”

  “那,”刘初小声嘟哝着,“那娘亲做那么多只做什么?难道你和父……父亲大人吃的完么?”

  阿娇扬眉冷笑,“我就算送人,也不会再让你多吃的。”

  “杨三。”她回身唤道。

  “夫人。”杨得意躬身道。

  “剩下的蟹,你和跟过来的人,一人一只,其余的便一桌送一只吧。对了,”她看了看二楼的上房,道,“上房的那位先生也送一只过去。”

  杨得意躬身应了,独刘初气的背过身去。

  众人便都道了谢,随着他们的吃法,小心翼翼的尝了尝,露出些惊喜的神色来。

  上房的门未开,却响起一阵悠悠的篴琴声。似乎是俯首致意。

  到了晚上,掌柜钱莱求见,问道,“夫人,你的煮蟹之法,客栈的厨师看了,也觉得可以做出来。只是不知……?”

  她一笑,闻琴声而知雅意,道,“我家虽然也有一家酒楼,不过相隔甚远,掌柜的要用,倒也没有关系。”

  钱莱极是欢喜,道,“若如此,多谢夫人,为了报答夫人慷慨之意,夫人一家在本店的花销……”

  “我家夫君对用物的要求之高,”阿娇嫣然道,“煮蟹虽然利润可观,短时期内可撑不下来,不为难掌柜了。还请掌柜的多为我们费些心就是了。”

  钱莱想起这家人家奢靡之处,尴尬一笑,道,“那是自然。”

  “那么,”她缓缓笑开,“烦请掌柜的为我们弄三个新的浴桶来吧。”

  刘彻在一边的屋子里洗浴了出来,见阿娇也洗浴过了。换了衣裳,一头青丝未gān,垂在颊边,分外动人。坐在chuáng沿,手里抱了一个琵琶。

  “娇娇想弹琴了?”

  “是啊。”她微笑着看过来,“陛下也有许久没有chuī奏篴琴了,不如陪阿娇奏一曲吧。”

  刘彻没有言语,吩咐取来篴,试了试音,道,“chuī什么呢?”

  阿娇倒不在意,问道,“你说吧。”

  他想了想,就道,“《风入松》吧。”

  阿娇便低了头,拨弦轻奏。听身边篴声宛转,初时有一点生硬,渐渐圆熟。明明是一首清新的曲子,由他chuī来,偏偏有点儿霸气在里面。

  对面,篴声亦响起。比诸刘彻,似乎纯熟些,少了些气象,却更合曲子本身的意蕴。

  刘彻放下篴,抱着她,轻轻道,“娇娇走神了呢。”

  “嗯。”她醒过来,问道,“你查了对面那人的身份了么?”

  “不过是个奔丧回来的士人罢了。”他不在乎道。yù要亲近,她笑着闪躲,“别,还没服药呢。”

  出巡在外,又是投店,有些该有的章程便乱了。

  刘彻便叹了一声,吩咐人送上药来。看阿娇皱了眉,小口小口的喝。

  因了不是在宫中,隔壁可能便是不识的人。阿娇面皮最薄的,便克制了不少。

  但也是因了不在那华丽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宫廷,阿娇便觉得气息都要清甜些,闭了眼许久,居然没有多少睡意,终于放弃,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身边的男人气息均匀,没有应她。

  她睁开眼睛,借着月色,看了看头顶的纱幔。雪白簇新的,没有宫中的宽敞jīng致,却更让她觉得亲近。

  待了那么久,还是更喜欢简单清朗些的东西。

  如果,可以一直像如今这样,简单明澈的生活,不要入眼看见的都是繁复纷争,多么好。

  可是,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谁呢?

  她轻轻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唇间含着他的名字,却没有吐出。

  不会是他。

  发尾有着未gān的湿意,一阵轻风,从窗间chuī进来,纱帘动dàng。

  第120章 一朝病来势如山

  刘彻睡到中夜,只觉得怀中一片滚烫,勉qiáng清醒过来,唤道,“娇娇,娇娇,”怀里阿娇轻轻应了一声,却不曾睁眼。连忙伸手试她额上,只觉烫的惊人,心头咯的一沉,连忙扬声唤道,“来人啊。”

  “主子,”内侍小容进来,点燃了灯火,听见刘彻悉嗦的起身声,问道,“怎么了?”

  灯火将房中照的透亮,就着看,刘彻方知阿娇实在是烧的厉害,面上虽苍白,偏偏连颈项都染上淡淡的殷红,他素不懂医,也知高热到这等地步,是极凶险的。肃容吩咐道,“你去叫醒其他人。将最近的大夫请来。另外着人到行宫,将随行御医全部唤来。”

  整个客栈很快就灯火通明,沉着脸的人穿行在堂上廊间。杨得意将客栈掌柜从梦中挖醒,问明了最近的大夫所在,立刻着人去请。

  可怜被挖过来的老大夫惊魂甫定,见了榻上的阿娇,不免惊呼了一声,顾不得生气,连忙诊脉,蹙起了眉头。

  刘彻的脸上有淡淡的焦虑,见了大夫的神qíng,沉声问道,“内子病qíng如何?”

  “恕老夫直言,”老大夫捋了捋胡须,道,“尊夫人身子本来就弱,想来从前有过不止一次大伤,是否?”

  刘彻忆及阿娇曾受过的刀伤以及两次生产,沉着脸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已经伤了底子,这次又遭了寒,风邪趁虚而入,发病分外凶猛,在所难免。”他斟酌了下,道,“我开个方子,即刻给夫人服下,应该能缓解过来。只是切忌,病人须要静养,不能再移动了。”

  “这,”刘彻想起正在进行的东巡,皱起了眉头。却听门外杨得意禀报,“主子,家里的大夫赶到了。”他也算机灵,到这个关头,尚记得不能透露身份。

  老大夫不免翘起了胡子,有些不悦。做大夫的,最忌讳病家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从自己门出去的病人还jiāo给别人调理。可是亦暗暗心惊,这黑衣男子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居然在客途还能随时召唤到自家大夫。

  他想起临汾行宫里住着的东巡的陛下,明智的低了头,不发一言。

  刘彻却是注意不到这些的,转首吩咐道,“先按这方子煎了药。你们,”他指了那些刚刚赶到的御医,道,“先给夫人诊脉,再议了方子,若有半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小容迎了先前那位大夫出门,微笑道,“方大夫,今日我家主子与夫人的事,你若是说出去半字——”收了话尾,咬住不说。

  大夫也是活到这把岁数的,忙道,“我今日在家中高枕,何曾出诊?”

  小容浅浅一笑,笑容清丽。递出一大贯钱道,“这是诊金,你回吧。”

  方大夫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祥福客栈,抹了把冷汗,头也不回的离开。

  御医们的诊断与方大夫大致一样,对方大夫的药方斟酌增减了些微用量。然而榻上的陈阿娇依然热的厉害,只得用先前煎好的药喂下去。好在阿娇虽然热的迷糊,还是知道喝药的,没有费太大的劲。

  刘彻等了片刻,试了试阿娇身上的温度,还是一片滚烫,发怒问道,“怎么还没有退热?”

  几个御医打了个哆嗦,为首的御医勉qiáng道,“药效正在起作用,总要等上几个时辰。”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醒了刘初,胡乱穿了衣裳,站在娘亲chuáng前,面上淡淡惊惧,看着刘彻,迟疑唤道,“爹——爹,娘亲不会有事吧?”

  大约是晚间没有沥gān青丝,便又出了汗。刘彻这样想,看了看刘初,柔声道,“初儿,你先回去睡吧,娘亲明日就好了。”

  “我……”刘初直觉不肯答应,身边莫愁看着刘彻面色不好,连忙将她拉开。陛下若发作起脾气来,虽然素日最宠刘初的,还是难保盛怒下会怎样。

  到了丑半,再喂了次药,陈阿娇身上的高热总算退了下来,肌肤入手也不会那么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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