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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_柳寄江【完结+番外】(125)

  “还好。”在娘亲面前,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多虚文的,刘陌为娘亲斟了酒,道,“儿子在长安,听了娘亲路上病了,心急如焚。若不是父皇不在,陌儿身为太子不得离京,真要飞奔过去看看才安心了。”

  刘彻闻言,不免望了过来,似笑非笑,“陌儿事母孝顺,你娘亲心里定是欣慰的。”

  “多谢父皇教诲。”刘陌微笑答道,敬了酒,又与阿娇说了些话,便下去敬一gān重臣的酒。太子敬酒,对臣子是无尚光荣。众臣不敢怠慢,俱起身迎候。敬到长信侯柳裔之时,刘陌朗声问道,“不知南宫姑姑近日身子如何?”

  柳裔轻轻叹了一声,面现忧郁道,“还是那样子。”

  南宫长公主刘昙,自天气进秋开始,便又开始缠绵病榻。刘陌素来喜欢这个姑姑,多次遣了御医去看。却都没有起色,到最后,御医署最年长的御医便言,“长公主便是棵湖边柳,被经年大漠的风沙给chuī的渐渐枯了。到如今,只有用好药调养着。”

  柳裔与刘陌俱都无言,刘昙初归汉家那年,萧方为她看过诊,说的也差不多。也因了此,这些年,刘彻对这个姐姐几乎是但有所求,无所不应。便是无求,也常有赏赐下来,厚重一时京城无冠。

  只是,到了如今,刘昙最想要的,不过是多和亲人相处罢了。

  上座上,刘彻的目光黯然一沉,轻轻道,“过些日子,朕过府去探望探望皇姐吧。”

  “如此,柳裔多谢陛下恩典。”柳裔微微笑道,“长公主定会很开心的。”

  第129章 愿儿质愚一生安

  元鼎四年末,刘彻携陈阿娇往长信候府探望南宫长公主刘昙。

  较之东巡离京前,刘昙的容颜见了憔悴,倚在chuáng上,更显得不禁风chuī的清瘦来,咳了几声,面上现出一丝红晕,含笑唤道,“彻儿能来看我,我很是高兴。”

  “皇姐说哪里话。”刘彻看着刘昙光景,心下难过,自王太后故去后,在他心中最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阿娇,另一个便是这个为他少年时颇经苦难的皇姐了。元狩二年漠北之战,柳裔迎南宫长公主南归,他以为此后便可好生奉养这位姐姐,以偿她曾受的苦难。却不料刘昙只享了这几年的清福,便缠绵病榻,眼见的步步虚弱下去。

  “宁儿,”刘昙慈和唤道,六七岁年纪的男孩乖巧的来到病榻前,轻声道,“娘亲,宁儿在这。”

  刘昙微微一笑,牵起柳宁的手,道,“还不见过人。”

  刘彻见那男孩便回身轻轻跪下,礼节规矩,拜道,“宁儿参见陛下,陈娘娘。”淡淡一笑,正要叫起。却听刘昙摇头道,“错了。宁儿该唤一声舅舅,舅母。”

  “彻儿,”刘昙望着弟弟,轻而正色道,“我今日让宁儿执的非国礼,而是家礼。宁儿,他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话便隐隐有些托孤的意思在里面了,刘彻心里难过,低首看着柳宁清秀的眉目间有些不知所措的神qíng,暗暗叹了一声,正色道,“朕定会如待平阳侯般待宁儿。”

  刘昙唇边便牵起一丝安心的微笑,仍让柳宁按家礼拜了。刘彻受不得房中沉重的气氛,自行出了。刘昙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方望着阿娇道,“有你在彻儿身边,真好。”

  陈阿娇抱起柳宁,闻言微微一笑,道,“昙姐太看重阿娇了。”

  “怎么会?”刘昙说了这会子话,有些气喘,歇了片刻,方又道,“彻儿是我弟弟,我清楚他本xing,极凉薄无qíng的。好在有你在他身边,他心中才仍有一丝温qíng。虽说他本身未必在乎这些,但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觉得现在的他,要幸福些。”

  阿娇沉默了片刻,逗着柳宁,想了想,方道,“也许吧。我却觉得,眼前平静的局势,暗里波涛涌动,也不知什么时候掀出来,会是个什么局面。”

  “是呢。”刘昙也叹道,含笑看着柳宁,神qíng柔和,“宁儿虽然没有你的陌儿和初儿聪明机灵,我却宁愿他愚笨些,只要心思纯正,又有彻儿和他爹爹维护,便不会出事。”

  柳宁听了母亲不详的话语,在阿娇怀中回过头来,望着母亲,担忧了唤了一声,“娘。”刘昙朝他安抚一笑,道,“没事。”又道,“这些日子我在病榻上无事。自陌儿出使身毒后,身毒的佛教便渐渐传到大汉。裔哥怕我无聊,便译了一些佛书给我。我看了些,觉得很有些道理。”

  “是么?”阿娇微笑道,佛能使人静心。柳裔待刘昙,其心深重,不可自喻。只是刘昙尚可以佛经自解,柳裔看着自己的爱妻渐渐身子衰弱,其心悲哭,又能如何开解?

  这一趟探望南宫长公主,无论是刘彻还是陈阿娇,心中都余了些凄恻。坐在回宫的宫车上,刘彻望着帘外繁盛的长安市井风qíng,轻轻道,“小时候,朕若惹了祸,多半是皇姐替我在母后那里挡了责骂。有一次……母后打了朕,是皇姐为朕敷的药。那时候,皇姐年龄还小,还没有去匈奴和亲……”

  他似是特意说起,又似是漫不经心,陈阿娇却懂得他的心思,叹了一声,道,“陛下说的倒让人不解了。昙姐疼惜你,难道平阳与隆虑姐姐不护着你,便是阿娇,幼时也护过你吧。”

  刘彻的喉中逸出一丝轻笑,拥过阿娇,道,“现在,换朕护着你们。”

  刘彻与陈阿娇探望南宫长公主之时,太子刘陌正在博望殿仔细思虑着李家人的举动。“李婕妤的长兄李非近来频频造访非陈家阵营的高官;幼弟李其昨日在清欢楼和人打了一架……李非的小妾前些日子,往吴家chūn生堂亲自跑了两趟,又遣婢女去了一趟。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日单,你说……”他抬眉,看见对面的好友正在出身,只怕好久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了。好笑的扬声喊了一声“日单。”

  “嗯?”金日单回神道,“你说什么?”

  刘陌嗤笑一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金日单略略尴尬,道,“没什么。”

  反正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刘陌gān脆将之推开,专心问起好友的事qíng。“我说,日单。”他笑了笑,问出自己怀疑以久的揣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早早?”

  金日单伸着懒腰,神qíng懒懒,反问道,“你不是向来把你那个妹妹给捧到天上,既然如此,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

  刘陌怔了怔,倒没有料到金日单承认的如此gān脆,面容渐渐严肃,道,“日单是单纯的喜欢呢?还是……?”

  “是与不是,又如何?”金日单自嘲一笑,面上泛起消逝已久的愤世嫉俗。“别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谏大夫,单凭我是匈奴人,陛下和你哪可能将最宠爱的悦宁公主下嫁?”

  “那倒也未必。”刘陌深思道,见了金日单诧异的神色,解释道,“早早也到了婚龄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大约很快也要提起婚事了。长安城里那些配的上她身份的世家子弟,不是纨绔就是无能,在我看来,还不如日单呢。至于我娘亲,她大约是只要早早点头就好。真正难办的是我父皇。”他含笑的看了金日单一眼,道,“如今的日单,确实很难让父皇点头啊。”

  话虽如此,但事关最放在心上的妹妹,刘陌既然想起了,就放不下心。第二日向阿娇请安时,便提到了这件事。

  “金日单么,”陈阿娇侧头想了想,道,“他还是不错的,只是,早早喜欢么?”

  “早早啊,”刘陌不免有些泄气,“她不知道从霍去病那里走出来了没有。不过就算她不喜欢日单。娘亲也注意则个,别让父皇将她随意许配了什么纨绔子弟。”

  陈阿娇失笑道,“你父皇不会的。”

  他毕竟最宠爱刘初,当不会拿她的婚事随意。

  “不过,我会记得问问他的意思。”阿娇想了想,道。

  从博望殿出来,日色尚早。前些日子,刘彻不在长安之时,刘陌忙政务忙的天昏地暗。如今刘彻既已归来,他一下子便清闲了很多,此时不想回博望殿,便回头吩咐道,“成烈,去找一辆平常的马车,我们去宫外玩一玩。”

  清晨长安城的街头已经很是热闹,呢青色的马车行于街市中,仿佛滴水融入大海,无人注意。

  “主子,”成烈笑着道,“是去清欢楼么?”

  “算了。”刘陌想了想,“绕着街市走一圈,再说吧。”

  “是。”成烈应了一声,在帘外吩咐着。车夫便放缓了车速,在集市中缓缓前行。

  喧嚣的声音传到刘陌耳中,这,就是大汉都城长安,全国,乃至全天下最繁华的城市,许多的人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吵闹,买卖,呼唤。将来有一天,这个城市乃至这个国家都要jiāo到他的手中。而他,能超越他的父皇创造一个更鼎盛的盛世么?

  刘陌这样想着,听着车轮声音轱辘,渐渐的转到城南,忽然停下。刘陌掀帘问道,“怎么了?”

  “殿下,”帘外,成烈的声音,有些好笑,“见到了认识的人呢。”

  “哦?”刘陌望过去,果然见不远处有辆宝蓝色的车马,宽敞气派,显然不是普通的人家。红衣的少女掀起帘子,对着站在车下的少女微笑道,“不知道‘含章秀出’的二小姐,能不能自己找回家的路呢?”言罢放下帘子,吩咐道,“掉头回府。”车夫应了一声是字,再也不看一眼上官灵,策车而去。徒留一身单薄衣裳的上官灵目瞪口呆的站在风中,看着马车远去。

  “吁,”成烈咋舌叹道,“这位上官家的大小姐好狠的心,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妹妹独自丢在外面。”

  “殿下,”成烈知道刘陌不yù与上官家的姐妹扯上关系,轻声问道,“咱们是不是绕开走?”

  刘陌想了想,终于叹道,“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街市上,有些危险。我既然看见了,怎好不管?”

  更何况,听方才上官云的话,上官灵被遭的这场火气,多半与娘亲或他有关。

  “成烈。”刘陌吩咐道,“你去请那位上官二小姐过来。”

  成烈领命而去,与少女说了些什么。刘陌在车上,远远见了少女面上的防备,望了过来,见是他,神qíng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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