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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恨_柳寄江【完结+番外】(80)

  金屋藏娇和凤求凰,本就是,天底下两个最大的笑话。(讨论区某书友的观点,借用下)

  刘昙看着阿娇面上凄怨的神qíng,回想起自己成年即远赴大漠,毡帐啖ròu,风刀雨剑,不由也触动伤心,险些落下泪来,忙回过头,看着窗外的农田桑陌,qiáng笑道,“不提这个了,我在大漠多年,如今再看这大汉的房屋田陌,竟有些陌生了。”

  物是人非。

  到了傍晚,宫车终于停在了甘泉宫前。下了车,便看见雄伟庄重的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长安周边代郡郡内,甘泉山南麓。宫周十九里,宫殿楼观略与建章相比,百宫皆有邸舍。是汉初君王仅次于未央宫的重要活动场所。刘昙与阿娇幼年时皆随着窦太后来过。而阿娇,更是在封后后与刘彻冷战时,长时间独自居住在此,对此地的一糙一木,比未央宫还要熟悉。

  甘泉山出甘泉,引入宫中,便得浴池。

  一天的车马劳累,阿娇沐了浴,便回到泉吟殿。泉吟殿乃是甘泉正殿,帝后居所,其中有两个小殿,左殿稍大,为帝殿,右殿为后殿。阿娇看着泉吟殿里熟悉的摆设装置,悉与前同,似乎从她离开后,再也没有人入住过。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镜角尚有一道划痕,映出她的容颜,有些模糊。

  本来,以她如今的身份,已不能住在这里。但是,既然她不提,刘彻也不说,宫人便装聋作哑,一切如旧。

  其实,一切早已回不到当初了。

  帘外,宫人屈膝参拜,“参见陛下。”刘彻负手进入,看见的便是执着木蓖,怔怔的看着铜镜的阿娇。

  “娇娇。”刘彻微笑唤道。

  “朕尚记得建元三年时,朕与你到此避暑的时候。”

  那时候,刘彻将卫子夫送往浣衣处,与阿娇往甘泉宫。许是因为怀着裂痕,彼此更加小心翼翼,竟是较新婚时还要甜蜜三分。

  虽然在未央宫,总是有着阿娇无法不去在意的莺莺燕燕,但在这座甘泉宫,只要有阿娇在,就不会有别的女子的身影。

  所以,相较于未央宫,阿娇更加喜欢甘泉。

  那时候的刘彻,大权握在太皇太后手上,很是失意。陪着阿娇的时候,倒也全心全意。

  在这座泉吟殿里,他甚至帮阿娇梳过髻。

  一国之君,自然是不擅长这个的。木蓖划过青丝,拽的阿娇有些疼痛,她却都含着笑忍了。

  梳出来的发髻,阿娇含笑在镜中看。自然是不好看的,却心怀欢喜。

  到底不敢顶着这样的发髻出门,让婢女拆了重梳。

  只是若gān年后想,早知若有今日,不如当初,梳着那样的发髻过一天,到了夜晚,由他亲手拆下。

  世事变迁,风流云转,纵然有那份旖旎qíng丝,早已不好意思伸出手来。

  山间的夜风清凉无比,chuī进殿来,青丝未gān,便有些瑟瑟。

  铜镜曾照过她的花颜,自然亦曾照过她的伤心。

  “皇上来阿娇这里,有事么?”陈阿娇低下头,淡淡问道。

  刘彻皱眉,yù待发作,却又忍耐下来,缓缓道,“阿娇,在甘泉宫,不谈伤心事,不好么?”

  阿娇淡淡在心里微笑,他只是记得,曾在这里的旖旎时光。却忘了,她也曾孤寂在此,看过一夜一夜的月光。

  然而她却还是点点头,道,“好。”

  人不是时时刻刻的都能尖锐的面对。若能保持表面的祥和,便退一步,在心底冷冷的看。

  处心积虑的疏离,其实很累。更何况,在这座甘泉宫,她的心思,的确要柔软一点。

  她想,她亦是无奈的人,这些年,看他若有似无的纵容,不是真的,一点感触都没有。

  只是不够,融化心底的冰雪。

  刘彻抚起她的青丝,凑到唇边亲吻。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古香古色的大殿,夜风chuī进来,扬起帘蔓。

  有时候,真的很怕,再这样一步一步的妥协下去,慢慢的,就真的成了那个古代的阿娇。全心全意等爱的阿娇。

  “娇娇,”刘彻在她耳边,不满意的轻唤,“专心一点。”

  她噗哧轻笑。

  她记得小时候的刘彻,和她在甘泉山上玩闹。彼时,她还比他略高些,含笑道,“彻儿,你若不长大些,怎么保护我呢。”

  那时候,真的相信,这个人,会保护她一辈子,免受风雨倾袭,让她有枝可依。

  到后来,他渐渐长大,一天比一天的高,也一天比一天yīn冷果决,她都没有看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归,雨雪霏霏。

  泉吟殿外,悉悉嗦嗦,开始落雨。

  那种在长门宫里消磨的日子,她其实,一点都过不下去。

  如果能用这样的妥协,换取更多的自由,还是值得的吧?她扪心自问。

  有时候,不是全心的爱,也能结出瑰丽的花朵来。

  到了深夜,便渐渐寒冷。微微缩了身子,一点动静,便惊醒了身边人。皱了眉,却将她拥入怀中。

  待到天际透出一抹亮色,悠悠醒转,却见刘彻早已穿戴妥当,黑锦色帝王尊贵的服饰,宽衣广袖,眼神冷锐,却在看着她的时候带了一抹柔和,道,“朕先去处理政事。”

  她点点头,翻了身,继续睡。待他走远了,才起身。

  刚收拾好,便听见殿外刘初兴奋的声音唤道,“娘亲,娘亲。”冲进来扑进她的怀里。

  她含笑道,“慢点,没人和你抢娘亲,怎么了?”

  “那可不一定。哥哥就会抢。”刘初在她怀里抬其头来。

  阿娇噗哧一笑,抬头看见掀帘进来的刘陌,有些诧异,道,“陌儿,东方先生放你假了么?”

  刘陌便有些扫兴,怏怏道,“娘,才刚到甘泉宫,你便让我休息几天么。”

  阿娇想起自己幼年时的调皮,再乖巧的孩子,也会有贪玩的yù望吧。含笑点点头。

  刘陌便欢喜,低声抱怨道,“何况,东方先生如今缠着陵姨,大约也没空管我。”

  阿娇愕然。

  身边,刘初拉着她的衣摆,兴奋道,“娘亲,前年我种下的葡萄,结葡萄了。”

  元朔六年,刚封了博望候的张骞,送了悦宁公主一寸葡萄藤,刘初将她植在居住的阳阿殿后,甘泉宫的宫人按照张骞的指示,仔细的为它搭藤,施肥,到如今,已经郁郁葱葱的长开了。早已将它忘记的悦宁公主一见之下,自然惊喜异常。

  “娘亲,你去看看么。”刘初撒娇道。阿娇缠不过她,只得陪她去看。果然已经结出一串串青紫色的葡萄,虽然不是上品,已经颇说的过去了。

  “这两年,为公主照料这架葡萄的,也算有功,吩咐下去,每人赏钱十串。”

  阳阿殿便跪下了一殿奴婢,齐声谢道,“多谢陈娘娘赏赐。”

  “将这些葡萄摘下来,洗净,往皇上,南宫,飞月长公主,以及各位大人那里,各送一串,得说清楚了,”阿娇含笑道,“是悦宁公主亲手种的。”

  第84章 七夕架下望天河

  杨得意伺候在殿下,候着皇帝处理从长安转来的政事,远远的望见廊上过来一个青衣内侍,问道,“你是哪个殿的?到这来做什么?”

  内侍手上托着托盘,施礼道,“奴婢是在阳阿殿伺候公主的,陈娘娘叫奴婢为陛下送一串葡萄来,特意吩咐说这是元朔六年悦宁公主亲手种的。”

  杨得意便看托盘上的葡萄,青中微微透出一些紫,看着便觉得有些酸。但悦宁公主和陈娘娘送的东西,他还是不敢耽误,接过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自行捧着进殿。

  这么多年的伺候,虽然正在看折的刘彻神qíng淡淡的,他还是能感觉到,皇上的心qíng不错,躬身禀道,“皇上,这是陈娘娘吩咐送来的葡萄。”

  刘彻便一怔,抬眉问道,“陈娘娘送来的?”

  “是啊!”杨得意含笑,道,“据说还是悦宁公主当年在这甘泉宫亲手种下的呢。”

  刘彻想起刘初,嘴角便含笑,心qíng大好,捻起一颗葡萄。入口的酸涩让他皱了眉,勉qiáng吃下去,道,“当年张骞呈上来的不是这个味道啊。”

  杨得意低下头去,有些好笑,道,“大概是照料的宫人没有博望候的经验吧。”

  刘彻便有些无奈,又不好将之丢弃,只得道,“你先出去吧。”

  送来给皇帝的葡萄自然是挑的最好的,因此,这一日,奉驾甘泉的所有女眷大臣,都被悦宁公主的葡萄给酸到,却又不敢责怪悦宁公主和陈娘娘,只好将远赴西域的博望候张骞给责怪个体无完肤。

  到了七月,西北传来战报,冠军候霍去病在与公孙敖失去联系后,孤军深入,绕道河西走廊之北,迂回纵深达1000多公里,远出敌后,由西北向东南出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大破匈奴各部,在祁连山下黑河流域与匈奴主力开战,歼敌三万余人,俘获匈奴名王5人及王子、相国等百余人,收降匈奴浑邪王部众4万,全部占领河西走廊。

  刘彻见报大喜,感慨道,“少年时去病最是顽劣,屡教不止,余人皆忧。朕道其日后在战场上,定是一员猛将,却不曾料到,他能做的这么漂亮。”

  陈阿娇闻言含笑低了头,道,“那岂不是好事?说到底,他可是正经的天子门生啊。”

  “霍去病。”刘昙便想着那个在未央宫里匆匆见了几面的飞扬少将,战场上的历练,让他渐渐放下少年时的跋扈,日益沉稳。记忆中,伊雉斜也曾咬着牙念过这个少年的名字,元朔六年的汉匈会战中,这个少年以八百汉军,擒下了伊雉斜的叔父。

  “是啊,昙姐。”刘彻的兴致颇高,“他是卫皇后的外甥。”说到这,不免看了阿娇一眼,阿娇却似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噙着微笑。

  不知为何,他便有些不悦。

  “我记得,”刘昙却没有注意,若有所思道,“似乎快要到七夕了。”

  七夕,是刘彻的生辰。

  刘彻的双眸不免静沉下来些,“难为昙姐还记得。”

  虽然是在未央宫外,皇帝的寿辰还是要cao办起来的。

  阿娇无奈接下了这个任务,吩咐宫人小心安置之外,还得为皇帝准备寿礼。她不愿意太费心,以致于落在人眼里太着迹。也不好太随便,就是对天子大不敬的罪名。

  她弯起唇来,那么冷酷无qíng的一个人,居然有一个这么làng漫的生辰,命运,实在是有些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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