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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魔_紫界【完结】(99)

  不过桑姑自己不在乎,她看贺九明是外地来的,身上的衣服看着价值不菲,带着的行李都相当丰厚,便确定贺九明是个有家底的,寻思着要傍上贺九明这个靠山,这才花言巧语在贺九明面前表现得淳朴善良,让贺九明放心把儿子jiāo给她照顾。

  而事实上,桑姑一开始确实是有认真照顾着贺千珏的,每天端茶倒水给洗澡熬药一样不落,但在听到隔壁镇子被土匪血洗了的消息之后,加上贺九明迟迟未归,她猜想贺九明估计凶多吉少,便把贺九明暂时放在她屋子里的那些行李财物什么的,都给私自独吞了,至于贺千珏嘛,被她转手卖给了人贩子。

  因为贺千珏还生着病,人贩以他是个残次品的理由,qiáng行砍了大半的价格,让桑姑咬牙切齿了好一阵。

  然后贺千珏就这样被人贩子带走了。

  那个混乱的年代,像是贺千珏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活到成年,都是一件三生有幸、老天保佑的事qíng。

  可糟糕的是,老天并未保佑贺千珏。

  他病得太严重了,发烧发得完全神志不清,八岁的小孩又gān不了什么重活,只有他那张脸看着还算不错,眉清目秀得长得好看,所以人贩子寻思来寻思去,就把贺千珏卖到了帝都最繁华的倌儿馆。

  其实当时的贺千珏进了那儿,也算保住了xing命,因为倌儿馆的老鸨比较地道,请了大夫给贺千珏看病,大约也是因为老鸨也看中了贺千珏那张不错的脸,觉得以贺千珏的资质,将来注定是他们馆里的红牌,所以耐心伺候了一番贺千珏,就等着贺千珏变成摇钱树,给他创造财富。

  那之后的惨状,几乎谁都可以想象得到。

  贺千珏虽然被治好了病,但发烧发得太严重了,他醒来后仍然神志不清,简而言之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居然变成了一个傻子,整天都痴痴傻傻的,嘴里一直念叨着绿宁两个字,他对自己手腕上缠着的红缎带非常宝贵,谁都不许碰,他就摸着那红缎带,绿宁绿宁的喊个不停。

  贺千珏变成傻子,倒也入了老鸨的意,这样就省得他反抗或者不听命令了。如愿以偿的老鸨立刻让年仅只有八岁的贺千珏开始接客,那无疑是惨烈的,每天贺千珏都会被扒光洗gān净了丢进客人们的房间,然后被折磨得伤痕累累不成人形。

  那段时间持续了很久,直到六年后,战火烧到了帝都,反抗军和起义军杀进了城门,直接把当朝皇帝的头颅砍下来挂在了城墙上,一个国家、一个朝代,就这样覆灭了。

  绿宁当时也混进了起义军的队伍,复制了一个其貌不扬士兵的外貌,他为了寻找贺千珏而入世,辗转人世间寻了很久,追着当年贺九明残留的痕迹反反复复的追查,最后却在一家倌儿馆的柴房里找到了贺千珏。

  找到他时,贺千珏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他被人折磨得太久,明明已经十四岁了,却还像个十岁的幼童,身体瘦弱得皮包骨头,脸上身上伤痕无数,穿着衣不蔽体破布一样的服饰,嘴里一直喊着“水、水、水……”这之类的话语,当绿宁把他抱起来时,他转过头来看了绿宁一眼。看见绿宁那漂亮的红眼睛。

  然后贺千珏就笑了,喊了一声:“绿宁。”

  他手腕上还缠着红缎带,那年年幼无知的贺千珏想着要给他心爱的幼鹿绑上一个标志,红缎带好看而且质地柔软,贺千珏很喜欢。但绿宁却很是苦恼的,因为这红缎带绑着很显眼,在山林间行走时会被其他掠食动物盯上。

  不过今天,他再也没有力气给绿宁绑上红缎带了。

  就算绿宁希望他这样做,他也做不到了。

  绿宁第一次意识到,人类是这么脆弱的一种生物啊。

  明明当年他离开时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小孩儿,是绿宁一直宠溺着并且捧在手心上的小孩儿。现在却只余留这残破的躯体,奄奄一息地躺在绿宁的怀里。

  绿宁真的不明白,他一点都不明白。

  第72章 冥妖篇(十)

  司徒珞一脸急躁地站在青鸿剑派的山门口,来来回回地踱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的烦躁越来越明显,就在他即将要将这股因为烦躁而积累的怨气爆发出来时,他等候多时的人终于出现在了青鸿剑派的门口。

  来人便是门派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老——十方。

  十方一出现,仍然还是那副黑衣黑面罩,一身犹如暗杀者般的打扮,他这个人相当讲究“潜行”,出现时也是无声无息的,哪怕司徒珞的修为比十方要高出不少,却依然无法轻易察觉到yīn影中十方的出现与消失。

  在陆宣阁仙界下凡,待在门派里的这数个月内,陆宣阁已经用不知道什么鬼手段,彻底掌握了门派里至高无上的权利,以至于司徒珞这个正牌门主,现在基本沦为了被架空权利的傀儡。

  司徒珞对此略有点心塞,不过司徒珞此人xing格洒脱,本就不是那么喜欢当什么门派门主,也对权利无所追求,倒也不是非常在乎。

  只是既然没有了权利,连平常拥有的休假时间也得拿来帮陆宣阁找那面什么鬼的镜子,实在令司徒珞心怀不忿。

  他已经找一面镜子找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了!

  司徒珞忍不住暗地里默默不齿陆宣阁,既然当初那么宝贵这镜子,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放在门派禁地里?为什么不直接带在自己身边带去仙界都好啊!非得放在门派禁地里!虽说那是禁地,其实就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好嘛!?把宝贵的东西放在杂物间里是个什么意思!?现在丢了没了又急的跟热锅蚂蚁似的到处找,还让司徒珞天天给他端茶倒水当跑腿小厮!

  司徒珞实在是生气,然而这股子气却只能憋着没地方撒,此刻见到了十方那张面无表qíng的脸,他心里那股怨气终于憋不住了,cao起自己的灵剑就往十方脸上戳。

  十方相当灵活,一个侧步躲开了司徒珞的攻击,顺带用带有灵力的手指轻巧地夹住了司徒珞的灵剑,温声细语地开口道:“门主,何事如此bào躁?”

  “何事?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还有脸问我何事!?”司徒珞摸着自己憔悴不堪的脸庞,一脸的愤慨:“门中有那么多弟子服侍,他陆宣阁使唤谁不好非得使唤我!每天给他端茶倒水也就罢了,他晚上睡觉嫌chuáng板太硬还非得让我给他去换个被褥!你说这是不是纯粹就是在侮rǔ我?我好歹也是现任青鸿剑派的门主啊!我是门主啊!他凭什么!?凭什么!?”

  十方看见司徒珞一脸癫狂,已经接近崩溃的模样,不得已咳嗽了一声,安抚门主道:“这或许是上仙对你的一种锻炼,司徒……上仙他再怎么也只会在凡间待一年,这一年忍忍就过去了。”

  “一年难道还不够长吗!?”司徒珞真的要疯了,他收回剑,冲到了十方面前一把抓住了十方的肩膀,抓得十方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只看见司徒珞把脸bī近,一脸扭曲地说道:“整整一年啊!我都要在这个王八蛋手底下给他做牛做马任劳任怨,而你就在旁边看我笑话!对不对!?”

  十方忍不住缩起了脖子,觉得司徒珞那股怨气简直有如实质,这怨气甚至令司徒珞整个人都变得高大了起来,让他的气势成倍翻升,直bī十方面门,吓得十方qíng不自禁在他手底下瑟瑟发抖。

  十方不着痕迹地伸手擦了擦冷汗,说道:“冷静,司徒,上仙这番逗留只是为了找那面镜子,只要你把镜子找回来,我估计他就不会继续折腾你了。”

  “镜子!对!就是这面镜子!”司徒珞更来劲了,掐住十方的肩膀,指甲深深地陷入十方的ròu里,掐得十方差点以为他想杀了自己,而司徒珞继续对十分咬牙切齿:“这面镜子之所以没了,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没有看好自己的通行令,所以给了那屠原可乘之机,结果东西没了!陆宣阁却把责任堆到我的脑袋上!你就在一旁逍遥自在!你还有脸说!你他妈还有脸到我面前来说!”司徒珞更加生气,掐住十方肩膀的手改为直接掐住了十方的脸,十方脸上的面罩都被他扯得乱七八糟。露出小部分真容来。

  十方连忙按住司徒珞的手以防自己的面具被他扯掉,顺便好声好气地说道:“别着急,我这不是带来了消息吗?关于那面镜子的消息……我查到了……诶!别扯我的面罩!”

  两个人彼此打闹了一番,十方终于让司徒珞暂时放弃了折腾他脸和面罩的行为,于是十方摸着自己被掐得差点变形了的脸,不禁叹了一口气,继续好声好气地对司徒珞道:“我真的查到了消息,关于屠原把那面镜子送往何地的消息。”

  司徒珞还是有点余怒,高高仰着脑袋对十方一副傲娇的表qíng,嘴里却道:“说吧,那镜子在哪儿?”

  “人间一个叫a市的地方,有人见屠原把镜子带去了那儿,并且在那个市区里的一家名为‘溪口医院’的地方出没。”十方徐徐将自己的qíng报道来。

  司徒珞闻言还有奇怪,斜着眼睛瞥十方:“以前我就奇怪了,你那杂七杂八的各种qíng报,打哪儿来的?”

  十方对着司徒珞低头,很是老实地回答说:“我在修真界和人间都有建立qíng报网,本来一开始以为那屠原是把镜子销给了修真界的其他修士,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在调查修真界里货物的流通qíng况,结果查来查去都找不到消息。所以把视线转移了一下,转移到人间,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

  司徒珞终于把自己内心的怨气放在了一边,将注意力专注在了十方提供的qíng报上,司徒珞摸着下巴眯起眼睛道:“发现屠原带着镜子在人间一家医院里出没,这是多久以前的消息?”

  “大约四十年以前。”十方继续道。

  “这么久之前的事qíng,你居然也能调查到?”司徒珞承认自己有点小看十方了。

  “用群体记忆追溯术,加上痕迹现形,还有卦象预知术。”十方解释说,“调查一个人的行为,并不是难事。”

  “这件事qíng我会报告陆宣阁。”司徒珞道,“你去那个什么a市亲自调查一番,确认一下那镜子是不是真的在那儿,免得到时候过去看,却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

  十方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两个人把事qíng说好了之后就分道扬镳了,十方按照命令前往a市调查,而司徒珞高高兴兴地跑去找陆宣阁,这还是自陆宣阁下凡以来,司徒珞第一次觉得不仅仅是心qíng,连他整个人都仿佛愉悦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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