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秦绎的眉头舒展开来,似乎是自顾自地低喃道:“好。”
那一晚,秦绎照例去守着慕子翎过夜。
但他立在慕子翎床侧,久久都没有动。
……要救他么?秦绎静然想,这个人手沾鲜血,做事冷戾,数次屠城杀戮无辜。
但是他若此时死了……
他若此时死了,就算是为秦绎而死。
他在为秦绎攻城时受伏,伤重而亡。
秦绎欠他的了。
秦绎轻轻呼出口气,良久,还是缓缓走到慕子翎身侧,掀开了他的床被。
他一点点解开慕子翎的衣物,白天才扎好的纱布已然又渗出了黑血。绷带拆开后,腐烂惨烈的伤口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秦绎看着这不住向外渗着腐血的疮疤,在这样一具莹白漂亮的躯体上,几乎令人想象不到得到会有这样可怕的伤疤。
他的指腹在那创口的边缘抚了抚,而后秦绎再次看了慕子翎一眼,缓缓朝他的心口俯了下去。
那一夜,秦绎替慕子翎吮尽了他伤口里的所有腐血。
注1:诗句是乱凑的,不具备参考性。
第23章 春花谢时 24
秦绎替慕子翎吮了四晚的尸毒,第五日医丞过来看时,腐烂的趋势已经不怎么往外扩散了。
“恭喜王上,慕公子的伤势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医丞道:“余下几日若恢复得好,可有三成的生还之机!”
那能恢复得不好么?
秦绎心中想,孤每晚给他吮去腐血,这几日唇舌都尝不出味道了,只觉得麻苦。
所谓帝王命盘,金龙护身,最好都是真的。
否则,他这回可真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
医官退去后,秦绎看着慕子翎的脸颊。
他的脸已经瘦尖了,原本就是一张清冷寡言的薄命相,现在看上去更是没有一点福分。
但好在容貌的底子总是在,哪怕伤成这个样子,秦绎用热毛巾给慕子翎擦手时,仍不由得微微一顿——
细长白净的手,伶仃消瘦的腕子。
哪怕只看着这么一双手,也好似有一种缠绵多情的意思。
秦绎喉头动了动,想,这个人……真是有着和容貌截然不同的性格。
分明模样生得这样好看,却总是做着病态阴鸷,喜怒无常的事。
年轻的帝王在灯下枯坐,良久,他情不自禁伸手——
在慕子翎苍白的面颊上碰了碰。
……
另一边,盛泱军营。
“为何这慕子翎的星宿,还未落去!?”
王为良与副将站在院中,气急败坏。
雪鹞少年站在他们身侧,垂着眼不说话,像在发呆,又像是毫不关心。
中陆各国各有所长,如云燕主巫蛊,梁成主人治,盛泱热衷观测星宿。在他们的治国制度中,甚至还有以一人之力就能抗衡半个文武朝廷的“观星神侍”一职。
这几日王为良一直在令人观星卜命,想瞧瞧那叫他亏得血本无归的公子隐何时断气。
只是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慕子翎的星辰确实暗淡无光,好似摇摇欲坠之外,这几日竟隐隐稳住了,还有再次闪耀起来的趋势。
“烟水将他的胸腔都穿透了,还能没死不成?”
王为良气愤交加,若非不可能,他简直想亲手把慕子翎的那颗星宿拽下来。
“公子隐的宿位有龙气护持,应当是梁帝秦绎在亲自护着他。”
观星术士赔笑道:“阴魂靠近不了真龙,公子隐身上的尸毒自然也缓和了。”
王为良骤然抬眼,盯着那术士,术士脸色微微一僵。王为良道:“那怎么办?”
“你不是号称观星阁门下的得意弟子么,眼下情形,该如何解决!?”
术士冷汗涔涔:“这……这……”
“……这我需向阁内师兄请教,看他有何妙方。”
支支吾吾半天,术士总算说了实话:“劳烦……劳烦王大人,再等一日,我今晚就与他飞鸽传书……”
王为良负气甩袖,重重地“唉!”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这人说是观星阁内较为突出的“人才”了,王为良才花大价钱将他笼络过来。
但现今第一次叫他派上用场,怎料就如此没用!
……
慕子翎孤身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云燕的乌莲宫。
从小时候起,每次生病,他就是这样,无助地一个人呆着,被窝里冰冷至极,没有一丝热气,他却浑身发烫。
他睡不暖被子,想叫人给他暖一个捧炉,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叫人也没有人应。
夜里慕子翎烧得脸颊猩红,几乎有些打摆子。他意识朦胧又满心绝望,想,他是不是要死了,可如果死了有人知道吗,会不会在偏殿里臭了也没有人知道,那样很不好看。
他是小孩,控制不了自己不生病,如果可以,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像慕怀安,病了有一堆人服侍着担心着。还能得到父亲宽大的掌心一遍遍在额头上摩挲擦拭——
他什么也无法得到,他一点也不想病的。
所以,慕子翎一直想,快些长大就好了。
长到二十岁,束了冠,这些身为小孩才倍感无力的烦恼都可以远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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