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眠一进门就能感觉到紧绷的气氛,因为来得急,他喊了声「宗主」便觉嗓子发痒,咳了几声。
林向松动作一滞,眼中划过一瞬惊喜,但很快便被担忧覆盖,急忙为沈应眠顺气,领着他到高位落座。
“师弟,先坐。”
林向松命人取了仙露来给沈应眠润润嗓子,沈应眠摇摇头,没喝。
待沈应眠坐下,座下的弟子立马跪了下来,义愤填膺:“禀勾玉仙尊,弟子今晨本欲去听学,却意外在星竹剑君的住所旁发现有一人鬼鬼祟祟,弟子心觉不对劲,上前一看方知是您新收的弟子景澜。”
“他偷了星竹剑君的金乌丸,被弟子当场抓获还胆敢狡辩,还望仙尊定夺。”
偷东西?
沈应眠从记忆中翻找线索。
景澜偷了星竹剑君的宝物?
沈应眠问他:“你师父是……方星竹?”
“正是!师兄们说金乌丸本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给他便给他了,让弟子不必大动干戈,但弟子实在气不过。”
“景澜是勾玉仙尊的徒弟,若是不加以惩戒,恐怕有辱仙尊清誉。更何况,师父如今出门在外,若是回来发现此事,我们也不好跟他交代。”
方星竹的徒弟磕了个响头,“还请仙尊下令惩处景澜!”
方星竹就是小说里的主角攻,也是「沈应眠」喜欢的人。
「勾玉仙尊」薄情寡性,可不知为何偏偏对方星竹一人情根深种,甘愿为其飞蛾赴火,只求换他一眼垂怜。
这人此时将方星竹牵扯进来,无疑能正中「沈应眠」的下怀。
可他却不知道如今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芯儿。
书中对于细枝末节并没有描述得很清楚,原著里宗主处理这件事时「沈应眠」正好在场,因为涉及方星竹,「沈应眠」一手介入其中,直接下令狠狠惩罚了景澜。
但沈应眠知道这件事景澜是被冤枉的。
此时的沈应眠却没有如他们所愿第一时间勃然大怒。
若不是知道景澜是被冤枉的,这场大义凛然的戏倒是感人肺腑,但如今沈应眠只觉得没意思,脸色当即也不太好看。
宗主咳了一声,有意偏袒景澜:“景澜是应眠的徒弟,自当由他处置,就……带回去垂雨榭自行处置吧。”
“这……”那弟子不依不饶,见勾玉仙尊还没动作,赶忙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又磕了个响头,“弟子相信勾玉仙尊定不会偏私。”
这话一出,流动的空气也缓了几分。
修仙之人善感应气息,而此时已入化神期的沈应眠更是能感受到周围人的小心翼翼。
此时殿内还有若干名弟子,都低着头不敢看沈应眠,心里也发慌,毕竟勾玉仙尊发起脾气来实在可怕,谁也不想被化神期的无差别伤害波及。
但也隐隐期待着他的反应。
他们都知道,勾玉仙尊向来不喜景澜,更何况这件事还跟星竹剑君有关,沈应眠绝对不可能轻易揭过。
沈应眠眸光微寒,终于如他们所愿发了脾气:“放肆!”
他语气凛冽,说完便急促地咳了起来,眼尾猝然染上一层绯红。
“仙尊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大殿跪了一地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行了!”林向松抬手挥停了吵闹的声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杯仙露,“师弟,先润润嗓子。”
沈应眠摇摇头,眼皮微微下拉,冷眼睥睨,压着嗓子问道:“你既说他偷窃,可有证据?”
座下的弟子先是一愣,“我……弟子亲眼所见,就在星竹剑君的住所。”
往常涉及星竹剑君的事情,他相信仙尊必定会格外上心。
沈应眠站了起来,往前一步居高临下:“时间?地点?当时情状如何?你且一一说明。”
那弟子显然没料到沈应眠会细问,只毫无说服力地重复着:“弟子今晨本欲去听学,却意外在星竹剑君的住所旁发现有一人鬼鬼祟祟,弟子心觉不对劲,上前一看方知是您新收的弟子景澜。”
“鬼鬼祟祟?如何鬼鬼祟祟?”沈应眠语速极快,“你可亲眼看到他进入星竹剑君的住所?亲眼看到他拿了东西?”
“你倒是说说,他拿了什么东西。”
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懵了,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既如此,怎可仅凭你一面之词定罪?也该听听景澜怎么说。”
沈应眠四下扫视一番,却并没有看到景澜。
林向松也反应过来:“人呢?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两名弟子架着景澜上来。
景澜垂着头,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手臂软软地下垂,裸露出来的皮肤血迹斑斑,被丢到地上时他也一动不动,已经奄奄一息。
沈应眠顿时怒气上涌,衣袖之下的手轻轻颤抖,“你们打他了?”
林向松神色微忡,显然也不知情,但很快脸上便显出愤怒,“事情真相尚未明朗,你们怎么能如此?”
“金乌丸!是金乌丸!”那弟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言之凿凿。
“金乌丸能洗灵根开灵智,谁都知道景澜的根骨根本不能修仙,除了他还有谁会偷金乌丸?”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人说起话来理直气壮,似是料定了沈应眠不会再护着景澜,“景澜小小年纪便偷窃成性,行径实在恶劣,弟子们只是替仙尊教训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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