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晚只知道那人应该很疼,和他一样疼,甚至比他还疼。
他本能地觉得他从来没见过那人这般红着眼眶的神情,甚至让他分不清这是身体上的疼痛所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所致。
“阿晚...”
那人开了口,声音还像是平常一样悠扬好听,但话尾却带了一丝颤,既有摇摇欲坠的感觉,又像是淬了毒的刀尖,直指应春晚心中刺去。
应春晚心脏的疼痛好像更厉害了些,几乎要他窒息一般。
他刚想张口,四周门窗啪地一声被狂风吹开,呼啸着绕进房内,将昔日被主人细心挂起的画卷墨宝统统狂乱吹起。
应春晚瞳孔一紧。
那些挂在周边壁上的画卷墨宝之后,竟然密密麻麻贴满了明黄色的符文咒纸!
鲜血一般的朱砂符文随风猎猎作响。
尖啸的风声像是含了血的哭声,又像桀桀怪笑,嘲笑着心里一片茫然的应春晚。
那人的眼角似乎更赤红了一些。
“阿晚,为什么不出声?”
更加猛烈的一阵风席卷枯枝落叶而来,吹向应春晚朝着那人伸出的手臂,吹起空中摇荡的袖角。
又一沓明黄的符咒从他的袖内落出,被狂风席卷着,在房内四下漫天散开。
应春晚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紧,还不等他张口,面前被符咒缠身的人先有了动作。
他慢慢松开攥得死紧的左手,修长手指伸出,触到应春晚颤抖的指尖,似乎颇为留恋的摩挲了一下,随后一根一根交叉拂过,竟是十指相交握住了应春晚的手。
应春晚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面前人双眼里停留着一丝温柔之色,随后慢慢被充斥满眼的狠厉所取代。
手上一股不容挣扎的力度传来,应春晚一个踉跄,被那人猛地一下拉入身边,脚下来不及站稳,虚浮地半倚在那人一侧肩边才没有跌倒。
他跌倒在一个滚烫的怀抱中,长长尾尖扫过他的脖颈,让他忍不住战栗。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另一只没有被握住,正打着颤的手。
“阿晚,怎么不抬头看看我?”
应春晚双唇颤抖,想要出声,心脏却传来一阵巨大痛楚,顷刻淹没他所有神志,甚至连呼吸都变成一种负担。
“应春晚,这就是你打的好算盘,是吗?”
圈着自己的那人语气陡然转低,不见平时的温和,只剩下冰锥般刺人的冷厉,带着仿佛会随时爆发的滔天怒意。
应春晚出不了声,却也被这语气震了一下,心里更是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愧疚...又像是委屈。
他只能微微发着抖,伸起另一只手。可到底疼痛难忍,才刚刚抬起一点,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最后只能无力垂下,指尖依稀拂过那个人的银白发梢。
......
“小外孙!”“小春!”
一切画面尽数坍塌压缩成一点,化为虚无,消散在黑暗当中。
应春晚猛然睁开双眼,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呼吸着。
冷汗打湿全身,此刻他就像一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鱼,蜷缩在床内最里侧,喉咙还在嘶哈嘶哈地抽冷气。
天光大亮,木窗斜照进来的阳光闪烁,罩在应春晚眼睫上,让他微微发愣,好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现在在哪儿。
雕花木床,垂帘,悬挂下来的狐狸形玛瑙坠子——
再度变回老妇人面容的姑奶奶应如冰和应浅在站在床前,一人屈指点住他的额头,一人伸手按着他的双腿。
用力之大,应春晚几乎感觉自己小腿被按得气血不通。
“姑,姑奶奶,表姐?”
一句话刚出声,声带仿佛连接着痛觉,心脏处一阵疼痛袭来,差点让他双眼一黑,重新仰面倒在床上。
应如冰缩回点着应春晚额头的手指,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应春晚,脸上浮现出一丝严肃和担忧。
“小外孙,怎么回事?”
应春晚缓了好久,才感觉自己心脏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但还是有些脱力。
应浅忧心忡忡,“三宝过来想叫你去吃早饭,结果一过来还没敲门,就听见你在房内大声尖叫,我和姑奶奶过来进屋后,发现你在床上满床打滚。”
门外,一只火红的狐狸缩在门口,闻声露出一个头,唧唧唧唧了几声。
应春晚怔住,“我满床打滚?”
应浅欲言又止,看了眼床下,“是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小表弟被哪个登徒子非礼了呢。
应春晚顺着应浅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嘴巴微张。
床上的靠枕和抱枕,连着被子一起皱巴巴地散落在地上。连本来垂下来的纱幔都被拽掉了一面,皱皱巴巴地搭着床边,半边落在地上沾了灰。
应浅的脸色更加古怪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应春晚一个人表情痛苦无比地打滚的话,这个场景真的很像,很像那个啥。
姑奶奶应如冰出声,“小外孙,被魇住了?梦到什么了,和姑奶奶说说。”
“我梦到——”
应春晚下意识出声回应,对,他梦到,梦到了他在——
不成段的画面在脑海里飞散而过,就仿佛从指缝里流过的水,一滴一滴滴落下去,明明有划过指尖的触感,定睛一看却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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