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鸟的口腔中也许是有毒的,那些毒素此刻或许已然深入五脏六腑。
如果阿吼愿意咬断他的腿,那么干草还剩用来做些简易包扎,或许……
这么想着,那种熟悉的、有点儿草药味道的气息近了。
经过不知道多久的冷战,阿吼主动“投降”——起码在郁延看来是这样——大概明白他现在的状态不能多移动,所以没像往常那样用尾巴卷起他来,而是凑过来。
鼻息喷在他受伤的腿上。
郁延忍不住颤了颤。
血腥味在大海中会引来兴奋的鲨鱼。
阿吼也会是同样吗?
养了这么久的储备粮,终于要摆盘端上桌了?
不过也逃不了。
葬身于阿吼腹中,总比被怪鸟碎。尸万段要好。
郁延忽然就想开了,抬起手,摸到阿吼鼻子的方向,像往常安抚它一样轻轻拍了拍:“抱歉。”
是在给它惹麻烦而道歉,还是因为自己“狼心狗肺”出逃而内疚呢?
出乎意料的是,阿吼并没有咬他。
落在他伤口处的,那种温热的、潮湿的、仿佛带着许许多多细小钩子、大雨后荆棘一样的触感,是……?
郁延愣住了。
阿吼这是,在舔他?
郁延的第一反应是,原来它的舌头像猫科动物一样有倒刺的。
那么它其实不是穿山甲吗?
为什么要舔自己?
是要准备开动了BY郁阎。吗?
……不对。
宁宁在一旁发出了尖细的、代表着高兴的叫声,与此同时,郁延感觉到腿上的伤口正随着阿吼的舔舐缓缓愈合!
阿吼的唾液,竟然是有治疗效果的?
这位薛定谔的超大穿山甲要是被母星发现了药用价值,也许余生就在实验室、抽血和药剂刺激中度过了吧。
难怪过去从来没听说过诺厄星上还有这么个十项全能的家伙。
阿吼将他的小腿仔仔细细舔舐了一番。
唾液就像某种立竿见影的神药,霸道地将断掉的骨骼重新接上,绽开的皮肉再次缝合。
干草味道的吐息离开了。
郁延有些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腿。
那些伤……只剩下表面浅浅一层疤了。
巨兽的舔舐,堪比母星上最高精尖的康复手术。
伤口的确在愈合。但痛觉依旧残留。
到底哪一部分更像幻觉。
郁延用额头碰了碰它的鼻子,低声呢喃:“谢谢……”
他的伤好了大半,阿吼不再顾忌,尾巴缠上他的腰。
郁延除了道谢,还有没说出来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的思维,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人尚且做不到无私地不求回报,更别提动物。
而阿吼不仅供他吃喝,为他取暖与守卫,现在还加以治疗,甚至……
他无法否认,还有与世界最后一点联系的心灵上的慰藉。
郁延感受着把巨兽把自己温柔地圈进怀中,心情复杂。
你把我,究竟当成什么?
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
这一次被发现以后,阿吼哪儿也不去了,留在洞底守着他。
食物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每天都会有怪鸟抓来肉类和浆果送到洞底——没错,没死掉的那些都成了阿吼的俘虏,完全听从于它。
前一天还想杀了自己的怪物群,后一天成了卑躬屈膝的仆从。
这种感觉还挺微妙的。
郁延坦然享用之。
尽管巨兽没有冲他表现出任何怒意,郁延知晓,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破碎了。
郁延昏聩而麻木地想着,难道自己的一生,都要与野兽为伴了吗?
他忽略了心底的小小声音——如果当真如此,又有何不可呢。
郁延告诫自己,要用尽所有办法,再次找到机会逃出去。
他清楚地认识到不对劲。
不是生理,而是心理上的。
长久的不见天日与饮血茹毛,没有期限的囚※。禁、看押与豢养,让他对野兽产生了病态的依恋。
再这样下去,哪天他被自我洗脑成“爱上”阿吼也说不定。
万一真的自愿做它的雌兽——
……他要想办法回到人类文明世界。
就是死,也要以人类的身份和认同感。
*
三天后,郁延腿上的伤彻底痊愈。
然而,新的问题却是阿吼的唾液所无法医治的:他发烧了。
也许是怪鸟的毒素在阿吼舔他之前就已经深入血液循环,总之,他在阴冷的洞底烫得像起了火,干渴得要命,就算阿吼为他捎来水,也浇不灭浑身的烧灼感。
“吼……”
“咛?”
“嗷,嗷吼——”
“咛咛,咛!”
人类烧得昏昏沉沉,朦胧地听见大家伙和小家伙在交谈着什么。
雪团子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担心。
巨兽倒是很坚定。
阿吼这一次离开得非常轻巧,收敛起所有声息,怕打扰到人类的休息。
尽管在他离开以后,郁延便睁开了眼。
“它要去哪里?”他问宁宁。
他有点不确定自己咬字对不对。
「叶子。」
宁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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