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除了在师兄面前, 从来不在乎。
苏九允按照族谱的描绘的地点,大胆沿着穰轶山山上看去——
鸦雀哀鸣, 秃鹫盘旋,天上一轮血月高悬。种种迹象, 警示着生人勿近。
苏九允自幼受父辈熏陶学习星象,他自然也是知晓血月之日,唯恐天下有大变之象。
他猛然想起师兄把他带离紫云观的日子,他像师兄问的问题,那个无名的道童为什么还要留在道观。
师兄说,是因为心有执念才明知故犯。
苏九允如今才懂得其中半分意味。
可总是有一些执迷不悟的人,他们偏要朝着最危险可怖的地方前进,哪怕前方是坎坷、是荆棘、是刀山火海, 亦是在所不辞。
纵使他浑身是伤, 纵使他不被理解。
……
正当苏九允想要前往山上一探究竟的时候, 一位身披着紫袍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冷冷问道:
“苏九允,恨那些自诩正义的江湖弟子吗?”
紫袍男压低帷帽,话语低沉。
苏九允闻声回头,他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认识自己。
苏九允提高十二分警惕:
“这与你何干?”
紫袍男子身形一顿,他们二人的距离相隔甚远 ,但他停下了脚步,话语冷清: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恨与不恨。”
恨吗。
当然恨。
当年他们围剿巫咸族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正气」凛然,当初这群人打着消灭「万世恶」的称号肆意妄为,对疏影派大开杀戒,哪一个不是满腔虚伪的正义。
苏九允眼神阴鹜,他坚定了语气:“恨。”
“你恨,我也跟你一样恨。”
紫袍男子朝着苏九允伸出手:
“跟我走,我助你一臂之力怎么样?”
半晌,苏九允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不怎么样。”
紫袍男子的手空悬在半空。
苏九允不管紫袍人到底要说什么,转头便跑:“我要自己去找!我才不听你说的!”
紫袍人看到苏九允逃跑,也没有跟上去追。
山岗的清风拂过他的衣摆,紫袍人这才掀开帷帽的轻纱,却意外地显出沈知忆的脸来。
他喃喃道:“小兔崽子,真是不信邪啊。”
他任由苏九允朝着远山跑去,在一旁注视他的行踪,轻蔑笑着。
他看一下自己手中的长命锁,恰时又有清风袭来,吹动长命锁下悬的银铃,沈知忆眯起了眼睛,又去听银铃的声响:
“小鼠在一个无解的迷宫中奔逃,初时会到处寻找契机,而后会迷茫、会烦懑,最后终会妥协。哎……多亏我有耐心呐,否则,根本不想陪他这一场戏。”
沈知忆将长命锁收入掌心:“当先生的,不就要循循善诱不是吗?”
说罢,他转身离去。
世间变化万息,皆入他的彀中。
这一路上,苏九允气喘吁吁,额头上满都是涔涔汗珠。
他一气儿跑到穰轶山的半山腰,终于看到了玄音寺庙的牌匾。
苏九允迫不及待地来到那尊早已看不清面容的神像前,微微鞠了身子,在神像台子底下寻找着什么。
他用衣袖拂去上面的尘土,地面露出了和族谱中如出一辙的占星鸟图腾。
说起来可笑,当年祖辈因为「宠珍历象占星鸟,混一疆封验斗牛」一言确定图腾,意为占星、自由、跳出三界之外去看星象。
可是如今巫咸族族民却惨遭屠戮,他们终生用星占卜,却一生被星轨既定的命运所束缚。
按照族谱的指示,苏九允用尽全身解数按下占星鸟图腾,果不其然神像下传来一阵轰隆声音,旋即便是枢纽齿轮转动的声响。
这个机关大概是巫咸族祖辈二百多年前所创建修缮的,能够进入和打开的也就只有族人。
神像高台下,凭空显现出一道青铜石门。
尘烟四散,苏九允在刺鼻的迷雾之中眯起眼,咬牙用力推门而出,秉烛走入布满青苔的湿滑台阶。
这里清晰可听脚步回音。
却没料想到沈知忆也跟了上来:
“如何,巫咸族的后人只有你一人了。你想去找哪位先祖?”
“一位也没有了?”
苏九允内心苦苦挣扎,不敢相信。
其实他的内心早料想过巫咸族已经灭族,但是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
他仍然愿意赌此一博,看看是不是有人生还。
他没有理会沈知忆,兀自向着远方跑去,他在无数迷宫像是没头苍蝇绕了许久。
沈知忆自然也是没有管他,也在迷宫中按照自己所想寻找。
两旁林立着飞鸟与牛的浮雕,也不知道是否是夜色的缘故,竟然莫名显得诡异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苏九允终于看见了类似祠堂的小室,而此时沈知忆也从其他的地方恰好经过。
苏九允推门而入。
但他看见的却不是一张张灵牌。
而是一句句骸骨。
“怎么回事!”
苏九允还是不信邪,他跑到每一具骸骨前仔细辨认着人脸,却无奈这些人脸早已经被烧的看不出模样。
一个,
两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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