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祾方才无声流泪半晌,等平息下来才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掏空一般,破碎了又打乱重组,累意将人拖入一半虚幻。趴在他背上看人潮全往相反方向离去。
以前赵应禛走得都太匆忙,决绝得仿佛不用再见。
如此郑重好过以往不告而别,来年若是再相逢便不算离别。
不得不说,赵应祾其实还挺满足的。
给点甜头他就能卖乖,别说赵应禛刚才简直是把自己都变成一块果糖搁他面前。只是他舍不得,咬一口怕伤了对方,只能舔一下。
他一个人盯着赵应禛的发冠半天,又软磨硬泡问他到底要去做什么。庄王只说十七出发去卫州,至于内容可真是一笔都没带过。
不过最后赵应禛还是赖不住他跟小孩似的,思索一瞬,反正告诉九皇子也没什么关系,就说要去参加武林大会。
哦,去参加武林大会啊。这几个字跟耳旁风一样在赵应祾脑袋里过了几圈,左耳进右耳出又绕回来往复。他没什么起伏地回应,又乖又懵懂,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深宫九皇子。
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
他突然反应过来了,手里的木盒子差点没抓稳。他觉得前几天连带着之前的提心吊胆和痛苦都白受了,青年少侠哭鼻子也挺丢人。
“您怎么也去啊?武林大会做什么的啊?”他说话慢吞吞的,像是最开始那段时间他努力尝试在说话时不夹杂回孤语一般。
赵应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正在思索间赵应祾自己反应过来了,肯定是皇帝老儿的命令。“皇上不会叫你去争武林盟主吧?”其实以赵应禛的武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未免太招摇了。
庄王当然是在军中才最能发光发热,就是处理朝政都比那些草包厉害。赵昌承怎么想的?他一直知道这便宜父亲脑子不灵光,哪想这哪是不好使能说的。
他探了身去瞧赵应禛的脸,两人挨得很近。
男人微微偏头,动了动手臂示意他小心掉下去。
“不是。”他被他逗乐了,说话都带了点笑意。“往后要去别的地方,目前我也不清楚,所以无法告诉你确切的。”
赵应祾似懂非懂,装得很逼真。转头没两下又急切问,“危险吗!”这是真的关心。
“不危险。”赵应禛平静道,安慰他,“你三哥的武艺,可信不过?”
他难得说出这般算得上自大的话,和别人的吹嘘不同,他的自信是骨子里的,天生叫人信赖,让人信服。赵应祾觉得自己被迷得晕头转向,恨不得现在就抓着对方的肩膀吻个昏天黑地。
“庄王天下第一。”他不停点头,眼中狂热能抵过出征时的千军万马。那些人当庄亲王是信仰,他也当他是,还得多上一点爱欲。
赵应禛哪想得到自己以为伤害全是对方期盼能得到的好运。
赵应祾觉得自己这次实在走运,不免又贪心一点。他将靠着赵应禛的耳朵小声说困了,男人就说歇一会儿,他带他回府。
过了一小会儿,赵应禛突然觉得颈侧有一瞬间的温热,想来是对方睡着了在颠簸中不小心碰到的。他也没在意,自然也看不到他得逞的笑。
少年勾起嘴角,侧脸继续搁在对方肩上装睡。他想赵应禛怎么这么不设防,可别被别的莺莺燕燕缠上了。
当然,赵应祾不是莺,路濯也不是燕。
他是家养的。
赵应禛是他的,可得好好看着。
赵应祾打心眼里高兴,没半点离别前的愁绪,只能装模作样撇了嘴角让赵应禛陪他最后一天。
好在赵应禛也是这么打算的。皇帝御令已下,旨意是庄王携北府军巡察各地军营。所以京郊军营那边他前两日就交代打理好了,人手、行囊全部准备妥当,只等出发。
十六这日,他跟着九皇子去翰林院整理文书,陪他在「南楼一味凉」再用一次餐。待月上高楼,两人一道回北镇国公府给长辈请安。
祝芸拉着赵应禛的手絮叨半天,魏钧只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身正气,“主忧臣劳,你当尽心竭力。”
赵应禛不曾和他们提起任何一点同皇帝的龌龊,北镇国公府世代清白,没必要让他们也担心。“与阆明白。”
送到门口时,魏忤认真对他道:“这边有我呢,你莫担心。”
赵应禛点头,“你做事我向来放心。”
兄弟二十年,一起在战场十载,这些承诺许下便无需再多言。魏忤知晓近乎他所有的难言之隐。
“待禛回来,我们便回庆州。”赵应禛最后对舅舅说道。
魏将军目光平静,两人对视一瞬,一切都明了了。
“平安归来。”魏骁坚定道,随即转向赵应祾,“应祾没事便来府中坐坐。”
赵应祾知道这也不可能了,但他忍不住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认真应下,“好的舅舅。”
晚上,兄弟二人仍旧同榻而眠。赵应祾抵着赵应禛的背睡得又快又沉。
明日就要启程的男人反而久久无法安寝,他睁着眼感受到背上呼吸起伏,那一块皮肤从后热到前,像是又长了一颗心脏,不停跳突。
他只和赵应祾以及路濯这么亲近地挨在一张床上过,即使是行军时露宿他也能得到一块独属于自己的空地。
所以他不确定,是所有人与别人同铺时都有一样的姿势?还是赵应祾和路濯有一样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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