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扶瀛。
男人一如既往儒雅俊美,举手投足礼貌疏离,如古代文人父子。只是双目之间戾气偶尔难掩,还是以前那个癫狂模样。
赵应恪觉得自己大概没有想象中的冷情冷血,到这个地步了还想着,这么多年扶瀛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罢。
也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十年的长战就这么猝不及防落了幕。
既然铁戈停伐,他也不想再多见血了。
他只道,“扶瀛,莫再做多余的事了。”
因为有趣又因为无趣,他默许这前朝最后的“皇帝”胡闹,对他那些伎俩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再有下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心软了。
事实证明,赵应恪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和他的笑一样,他的所有仁慈宽厚都只是一层伪装的外壳。
他由着洛瀛布局让天下人发现“新南都”。
他不是很确定扶瀛最终想做什么,所以干脆将赵应禛和小九都蒙在鼓里。
虽然他也有意向小九透露一些信息,但终究还是没有挑明。
而赵应禛和他早就是同盟,他甚至许诺只要三哥帮他,那他登上皇位后就会拟旨封庄王府世子为太子,且十年内不会收回北府军军符。
虽然庄王还未娶亲,但这足以证明他的诚意。
赵应禛在他说出这两个条件时仍旧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但赵应恪知道对方答应下来就足够了。
所以在他们出海之时,赵应恪是真的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个说他是“狸猫”的二皇兄。
狗急了也会跳墙的。
赵应恪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所以早在布下以五皇子之疾扳倒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局时,他就已经想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皇后拿着这个“没用”的证据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忍不住拼个鱼死网破。
不过他没给对方这个机会。
或者说对方不应该先找上三哥的。
因为自顺贵人得宠以来,他就一直在让她给皇帝下药。
那药平日微量不显,但只要遇到相冲之物就会在短时间内让人晕厥,每天虽能醒来,却神志不清,并逐渐虚弱直至死亡。
这是他托扶瀛找了这么多年,找到的最稳妥的毒。
皇后手上没有淑贵妃与外人私通的真正线索,她的话唯一的作用只能让皇帝起疑。
可是现在连皇帝也倒下了,太子名正言顺接管皇宫与朝廷。
康王设计残害五皇子赵应霁,并陷害兄长蓟王一事被揭发。
听闻此事的历元帝气急攻心,偶尔清醒时直言不要皇后前来服侍,近乎是定了发妻和嫡子的罪。
这些变故发生不过短短半月。
太子为君,宽肃宣惠。底下众臣亦心服口服,敬恪恭俭。
新一年之事都开展得有条不紊,春耕如火如荼,战后复兴亦分毫不乱。
总之一片生机。
直到魏忤带人押着扶瀛找到他,顺带附上的还有赵应禛的信。
赵应恪才总算完全明了了扶瀛的目的。
他屏退所有人,魏忤也暂时留在门外。
而那个男人在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控。虽然四肢关节接被卸下又接回,行走时不甚自然,但他面上倒是不显,只讥讽地笑着和赵应恪道。
“你是不知,那庄王竟是个爱肏男人屁股的!”
他哈哈大笑,言语粗鄙,“光天化日也不知检点,就在船上和那路濯卿卿我我。”
“如果我没记错,那路濯就是九皇子赵应祾罢?”
他啧啧两声,“什么恶心玩意儿。他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乱伦!”
“谁能晓得九殿下又是个喜欢被人肏的婊子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赵应恪莫名其妙的一拳打得发懵。手脚上的镣铐未解开,他一下子摔在地上,又被揍了几拳在肚子上。
他这几日没得到什么吃的,呕也呕不出什么,只能吐点酸水。
“你妈的……”
“随你骂谁,但只要再说一句赵应祾,我现在就找人来肏肏你,让你成为真正的婊子。”
赵应恪冷冷督他一眼,鞋子踩到他面前,像是懒得脏了自己的手一般,也不再打他。
“赵应恪……你他妈有病?!”扶瀛躺在地上缓了会儿,慢慢坐起身。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这什么天大的把柄,握在手里马上就能毁了赵庄!”
赵应恪坐回主位,喝一口茶,也不再同他笑。
“扶瀛,我这些年大概是对你太好了,太纵容了?”
“你真以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杀路濯?”
扶瀛无所谓地挑眉,好像真是这么想的一样,“想杀就杀了呗。”
“我三哥这辈子仁义,打仗是为了北镇国公和天下。但要说他真想要什么,倒是谁也不知道了。”
赵应恪一字一句道。
“路濯是他现在表现出来唯一想要的人,任谁看了都知道那不是随便玩玩的娈童。”
“你借着我的名号去杀了路濯,不就是想让我三哥来杀我吗?”
他慢慢笑出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扶瀛,你不觉得你做得太明显了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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