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熠矜坑着脑袋,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允应慎声音愈加冷:“不是让人给你准备了皇后的衣服吗?怎么还穿着这一身?”
“我……我不喜欢那套。”
允应慎眼神加深。
乔熠矜一抬头就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脖子一缩,赶紧道:“我现在就去穿。”
“去吧,穿上让我看看,朕的皇后有多美。”
乔熠矜被两个丫鬟领走了。
允应慎这次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星风。
“起来吧。”
沈星风磕了个头:“谢陛下。”
允应慎见沈星风平静的面色,忽然道:“他临死之前我有见过他一面。”
沈星风的肩膀颤了一下,他抬头,直视着允应慎:“他有说什么吗?”
允应慎沉默了片刻,他分明见到这个年轻的孩子眼里有几分期待和紧张,一时间居然有些不忍。
“他什么也没说。”
那晚的大部分时间,肖祁寒都是沉默的。
只在他临走之前,递了张纸条给他。
上面写满了有关于沈星风的一切。
他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喜欢吃桂花鸭。喜欢在街边看人斗蛐蛐,不喜欢看戏。
四月初七是他的生辰,他最爱在上午吃一碗长寿面,晚上再去看花灯。
他不喜欢喝药,要是病了,一定要准备好甜甜的雪梨水,他怕冷,房间最好要有地龙。
他贪睡,巳时之前不要叫他起床,他不喜欢吃蔬菜,不要勉强他……
像这样细碎的小事,肖祁寒满满当当的写了两张纸。
肖祁寒把字条递给他的时候,终于开了金口,声音有些嘶哑:“若他以后遇见喜欢的人,就把这个交给他。他要记住星风的一切,护他一辈子。”
允应慎揶揄:“你舍得?”
肖祁寒:“我都要死了,舍得舍不得都没意义了。”
允应慎把字条塞进口袋里,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他寻一个家势,地位,人品都出众的人。”
肖祁寒点点头:“还要他真心喜欢的。”
他说完便转身,一瘸一拐的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允应慎叹了口气:“保重。”
思绪回到现实,允应慎看着沈星风有些失落的目光,沉声道:“我想,他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沈星风笑了:“当然。”
他会好好活着的。
……
开了春后,沈星风搬回了将军府。
经年未归,这里一切如旧。
假山流水,春日的柳树蓬勃,黄莺叽喳啼叫。
一派生机祥和。
沈星风爹娘和长姐的灵位被奉入了祠堂。
颠沛多年,他们终于回家了。
沈星风给他们上了香,跪在牌位前磕了三个头:“爹,娘,长姐,星风有件事求你们。”
九泉之下,等等肖祁寒吧。
他一个人,肯定怕极了。
……
温觉被留在太医院治病,乔熠矜封后之后,被关在皇宫里努力给允应慎开枝散叶去了,偌大的将军府,只有沈星风和允应慎拨过来的十几个下人。
齐老每隔三天就会来给沈星风把脉。
每次把完齐老的脸色就阴沉沉的。
沈星风就笑他:“人总有一死嘛。”
齐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你才多大!你才二十岁!”
沈星风哼哼。
年轻就不会死了吗?
肖祁寒也才二十三岁。
还不是死了。
春日里,沈星风总喜欢躺在湖边晒太阳打盹儿。
他幼年上午习武,下午写功课,常常躲在这里偷懒。
醒了就问肖祁寒要糖要水吃。
肖祁寒总能变出好些吃食来,什么烤茄子,枣泥糕之类的,他一边吃就让肖祁寒给他捏腿。
沈星风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肖祁寒在不远处的湖边钓鱼。
他对肖祁寒喊:“我饿了。”
肖祁寒就拎着两条鱼走过来,在他一米远的地方盘膝坐下,他的笑容在梦里有些模糊,晕在春日午后温暖的阳光里,看的不太真切。
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好听:“星风,晚上烤鱼给你吃呀。”
沈星风不高兴:“我现在就要吃。”
肖祁寒:“不行,等晚上。”
沈星风便大哭大闹:“你以前都不让我等到晚上的!你快点烤,我不要等你了!”
那刺眼的柔光里,传来肖祁寒一声无奈的叹息。
像是惋惜,又像是遗憾。
“星风,你要好好的。”
沈星风猛然惊醒。
阳光明媚温暖,四周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
沈星风后背全是冷汗,他慌张的喘着气,几乎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肖祁寒!”
附近种花的花匠匆忙跑过来,跪在地上:“小侯爷找什么人?”
沈星风匆匆忙忙的:“肖祁寒,我找一个叫肖祁寒的,他在这里钓鱼。”
花匠诧异:“侯爷是做梦了罢,奴才一直在这种花,哪里有钓鱼的人呢?”
沈星风呼吸一点点平静了下去。
他用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水,声音颤抖:“是啊,没有肖祁寒了,再也没有了。”
……
新大楚建国的第一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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