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官，我还算清醒。”
回头看过去，是原本躲在角落里的诺禾。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因为受惊过度而憔悴了许多。银灰色的头发不像往常那样排列的仅仅有条，乱糟糟的耷拉在脑袋上，遮住了眉眼，应该是被手狠命揉乱的。
诺禾对上顾傕的眼神，继续道：“你来应该是有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过人的洞察力让他觉察出了顾傕的不对劲。
“我要去一趟检修室，”顾傕倒是也没跟他客气，认真道，“我需要你暂时接手我的工作。”
诺禾没过多犹豫，对于其中的原因，他不多过问也能猜到个大概：“好，训练官请放心。”
顾傕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感谢的眼神便出去了。
诺禾自小就受不到太大的关注，爹不疼娘不爱，在家里呆着跟在外面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两个人偶尔陪他说说话。
现在这样能够“掌管大局”感觉，对他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
顾傕打开铁门的时候已经做好跟无内容者认真较量的准备了，他本以为那个“B先生”会再次因为尿急不在，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汪祁。
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连帽衫，帽子扣在脑袋上却也遮不住他的身型。
顾傕先是一愣，而后道：“这也是你帮我的步骤之一？”
“你想违约？”对方像是有些生气，语调沉沉的，“顾傕，你说了不走的。”
“……”顾傕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握了握拳，“你为什么在这？”
汪祁没吭声，只是闭了闭眼睛，抬起手，挽起了袖子，将那个一直被隐藏着的字母露了出来。
他让顾傕看自己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道：“这就是原因。顾傕，我不能让你走。”
B。
顾傕看着汪祁手腕上的字母，再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反应了很多遍，展现在眼前的事实到底是不是个玩笑。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很难把汪祁从“挚友”的身份转换成确确实实的“敌人”。
他一直想见一见的B先生，就是每天都在自己身边转悠的汪祁。
顾傕一遍遍重新编入程序，把所有可能都列了一遍，但最后系统告知他的，是他并不像接受的。
“你是……最高管理者？”顾傕问汪祁道，他想要亲自确认。
“很明显，”汪祁肯定道，“是。”
“你为什么……”顾傕一时间有很多问题想要脱口而出，探个究竟。但仅一刹那的思考时间并没有让他组织好语言。
“顾傕，你是个半成品。”汪祁打断他道，“但你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近乎完美的，这对于机构，对于我，都是不能够失去的。我认为我们的友情，比你和夏温乔那短暂的爱情要珍重。”
“……”顾傕忽而觉得气愤，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他不敢相信现在说这话的是汪祁。
“我知道你来这里想干什么，”汪祁半合着眼，凝视着顾傕，“但毁坏复制芯片，只会造成你自身的残缺，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说，没有好处……我也要做呢？”顾傕蹙起眉道。
“那我可以派人去找到夏温乔，然后再把他抓回来好好折磨一顿。”
汪祁其实并不想用威胁夏温乔的方法来威胁顾傕，但现在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种卑劣的手段了。
“汪祁，”顾傕一怔，他咬着牙，有些失神般骂道，“你个混蛋。”
“……骂吧，”汪祁哼笑一声，“骂了也不准走。”
顾傕不断做着深呼吸，他想打人，狠狠地打，打到那人头破血流！
但他不能这么做，顾傕缓解着情绪，冻结着一些控制脑部的程序，使大脑进入半麻木状态。
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冷静下来，一步步挪着脚，让自己走出铁门已是费力。
顾傕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他想先在机构等几个月，让汪祁放松警惕后再制定新的计划。
……
之后的几个月风平浪静，汪祁也从最初的精神紧绷渐渐缓和了下来。
顾傕在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宋昙呈中途回来过几天，他也就是在这几天获取了不少关于夏温乔的消息。
也许是机缘巧合，也许是某种羁绊，各种的因素都在帮着顾傕找到夏温乔。
顾傕准备重新逃出机构的同时，已经掌握了夏温乔的具体位置。
位置的名字很好记——“小妖怪”酒吧。
这次他没有再去检修室，几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已经掌握了自身程序的编程细节，对所有构造的完善程度也有了把握。
他决定进行自我记忆销毁。
只需要销毁记忆卡中的内容，复制芯片就会因对应内容不符而自动报废，尽管没有专业的销毁仪器，顾傕自己也研究的差不多了。
他进行销毁的地点就定在机构门口，与提前制定好的路线一致。
顾傕事先穿上了一身风衣，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普通的市侩才出的机构。
门口看守的械人想拦，但对于高层械人他们仍是束手无策。
顾傕没有把他和夏温乔那些美好的回忆留下，当初他自己细心加上去的记忆一点点被抹去，最后他只留下了那些让他追悔莫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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