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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_凉蝉【完结】(182)

  如同海浪与岩石相撞,“明王镜”察觉劲敌接近,又受同样内劲的呼唤,正在李舒体内如滔天狂浪一般汹涌。

  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许多事。

  义父曾多次有意无意告诉他,苦炼门年轻弟子中,最适合练武的不是他,而是“水剑”。

  “水剑”和其他十二剑一样没有名字,他只叫“水剑”。

  十二剑也吃苦,但从不必像他一样,当长老的练功肉鼎,任他人的内劲穿梭来去,生不如死。

  他嫉妒过十二剑,明知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却还是要偏执地嫉妒——只因为他们比自己,少吃了那么一些儿苦。

  他从大瑀回来,功力有了长进,连义父也十分惊喜。那种惊奇之中还藏着若有所思,似乎是自己多年的怀疑应验了,他十分高兴。他催促李舒勤快练功,然而李舒全然提不起精神。

  义父说进阶的“明王镜”也如狂兽,需要驯它、克制它,关键时刻才能用它。

  李舒运起“明王镜”,然而那狂兽一样的内劲,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站立不稳,不得不扶着山壁。

  火舌舔了过来,皮肤上的灼痛奇妙地没有带来危机感:体外的痛和体内地痛正遥相呼应,往日的嫉恨、仇怨,瞬间爆炸般在李舒心中轰然而起。

  他隐约听见星一夕在不远处怒吼。但吼得什么,全然进不了他的脑子。

  久远的恐惧和痛苦沉渣泛起,一个渺小的无力的他蜷缩在身体里,不停地驱动着强悍的高大的他:杀人、杀人,所有让你痛苦的,全都杀掉。

  “水剑”在方才的奋力一击中察觉李舒的内劲与自己不相上下。

  两人都是椿长老教导出来的,熟悉彼此的武功路数,他迅速盘算多种攻击李舒的方法,不料抬头时,看到的却是豹子一般扑过来的李舒。

  剑穿透了李舒的肩膀,但李舒完全没察觉疼痛。

  他忘记了武功路数,只在澎湃不安的“明王镜”驱动下,用足以拧断猎物头颅的力气,迎面抓住了“水剑”的脸。

  “水剑”的剑扎穿了李舒的肩膀,他无法□□,只能用另一只手狠揍李舒的脑袋。

  李舒就像没有痛觉知觉的疯子,比绍布更恐怖:他死死地抠住“水剑”的鼻子,竟一口气扯下了半张面皮!

  惨叫声才起,李舒已经按住“水剑”的脑袋把他压在地上。“水剑”放弃了那把拔不出来的剑,抓起地上的石头要砸向李舒。两人根本不是比试,更没有任何武功路数,全然是混子打架,满地的血。

  李舒另一只手已然抬不起来,他的“星流”也已经丢在了水里。眼前的并非“水剑”,而是他认不出来的别人。总之恍惚中似乎长着年迈长老的脸。那些笑得比哭更丑陋、称赞他乖巧有用、再一次次折磨他的脸。

  李舒在虐杀敌人的狂喜中忽然有一丝冷冷的恐惧。他愣了一下,停手时抓住腰侧正准备袭击自己的“水剑”的手。那只手上正握着尖锐的暗器。

  他夺下“水剑”的暗器,用膝盖压着水剑的手肘,毫不犹豫折断了那根手臂。

  “明王镜”浩瀚如海,他的力气也无穷无尽。李舒在眼前血肉模糊的半张脸皮上看到充满怨恨和恐惧的一双眼睛。

  熟悉的记忆回来了。他忽然抓住“水剑”的衣襟,厉声大吼:“你挖走一夕的眼睛,我也要挖你的眼睛!”

  他左右一看,没有称手的工具。这迟疑的一瞬,他心底有个微弱声音在呼唤他:李舒。

  那声音越来越大了。不是“英则”,是“李舒”。

  李舒猛地一僵,低头发现自己的五指成爪,距离“水剑”惊恐的双目仅有半寸。

  他立刻收手,“水剑”也恰在此时,用自己没被折断的那根手臂狠狠击中李舒的腹部。

  李舒从他身上滚下来,才察觉自己满手是血,手心还抓着半张血淋淋的脸皮。他扔了那脸皮,摇摇晃晃。“明王镜”仍未平息,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他手脚发僵,只能眼睁睁看着重伤的“水剑”朝自己爬来。

  “英则!”星一夕在火中朝他狂奔而来,“不要动!别运功!”

  “水剑”要拦住星一夕,星一夕目不能视,却准确地在“水剑”头上踩了一脚。

  好厉害。李舒心中窜过这个想法。他的头脑似乎与身躯的痛苦分离了,眼前一片火红,全是跳动不息的祝融之光。

  星一夕跑到他身边,摸索着跪下:“英则……英则……”

  他抚摸李舒的脸,李舒这才发现自己正不停流着鼻血。他没见过星一夕这般恐慌,想安慰好友,张口时却吐出一滩黑血,溅在星一夕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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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拿起一个锅盖放在头顶。

  第77章 爱意(1)

  “‘明王镜’第九层冲第十层,有一个关隘,十分凶险。”

  曲天阳闲聊般说着。赤色小蛇在他手掌盘成一团,蛇眼看着端坐在铁门内的栾秋。

  栾秋听曲天阳闲聊已经听了很久,昏昏欲睡,又强打精神。曲天阳难得找到他这样一个倾听的対象,又是昔日弟子,也算知根知底,话匣子一开便根本关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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