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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_凉蝉【完结】(66)

  栾秋忍不住抚摸他瘦了一圈的脸庞:“简单不一定就容易。要为他人舍生很难。多谢你,李舒。”

  李舒胸口像被拳头砸了一记,先是痛,又似被栾秋的手抚慰了,痛楚变作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迫切和激动。

  栾秋向他道谢。栾秋居然说了“多谢”。

  这是苦炼门人不可能听到的话。

  正如白欢喜所说,李舒要勾引栾秋,要让栾秋跌入他笨手笨脚搭建的温柔一梦,再戳破梦境,让正道人士又惊又惭,又羞又怒。这种想象曾经带给他无穷的快乐——但他没想过要从栾秋这里得到感激。

  这出乎他意料的东西,超出了李舒能想象的所有。他那颗在苦炼门里浸透了坏水的心,首先想的是:真是傻子。

  随后更多情绪从他心底深处冒出来,就像山下那条汹涌的沈水,瞬间就淹没了他。

  他跨到栾秋身上,低头找栾秋的嘴唇,

  李舒的亲吻生疏又鲁莽,会把人咬疼。他捏着李舒嘴巴让他张口,舌头毫无章法地打起架来。

  李子失去了李舒手掌赋予的温度,恢复了植物的凉。

  它从李舒背后缓缓下滑,滑过背脊的沟壑像经过一道渗水的、长满青草的山坡。栾秋的手指控制着它,李舒谨慎又饱满地接受这种奇特的感受,被果子挑引出来的酸瘴逗笑。

  “嗯?”鼻尖在李舒颈脖上蹭,栾秋不理解他的笑。

  “好像另一条舌头……”李舒小声说,

  沉默一瞬,栾秋低低地笑起来,李子回到了李舒胸前。

  温凉的果子足够鲜艳,一半绿一半红,在皮肤上滚动,被捻烂的绿叶子,或是一团指间滚动的血。它移动到哪皇,哪皇就让李舒提心吊胆。

  李舒低头看那灵活得过分的小小果实,忍不住提醒,“弄脏了,就不能吃了。”

  小杲子在栾秋手中悬停。

  “我吃。”栾秋啄吻他的下巴,“不可浪费食物。”

  李舒恼他根本不噎,那是一捧李子星最成熟的一个,汁液丰富,他舍不得吃才留给栾秋。

  并不是让栾秋用它来戏弄自己的。

  他拉着栾秋的手,让他松开手中果实,小果子滚到火堆边上,映着水光。

  “别乱动了,好好躺着。”栾秋却只是把他抱在怀中,警告一般,“若是你腰上伤口又裂开,你还得多受几天苦。”

  “你不愿意吗?”李舒缠着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伤,裂了正好,你继续照顾我,还可以继续和我离家出走。”

  他并非任性之人,也不常说任性之话。这一句随口吐露,却让李舒后知后觉地警醒:栾秋动摇了。他手臂力气渐重,把李舒困囿在自己的牢笼中。

  影子聚合、纠缠又分散,混乱热烈的一团。

  第29章 出走(2)

  昏天黑地。雨在雷声中成为连接天地的线,勾缠不清。

  栾秋的手始终紧紧控制李舒的腰,不让他有乱动乱挣扎的机会。两人起初生涩,渐渐寻到乐趣。人在这件事上总有无师自通的好学品性,一旦熟练,便不可收拾。

  李舒醒来时仍卧在地上,身下铺着两个人的衣裳。栾秋头发凌乱地躺在他身边,手还维持着虚虚靠在李舒腰上、护着他伤口的姿势。

  天放晴了。湿漉漉的、满是青苔的石头地面上有一道刺眼的惨白伤痕,是日光像剑锋一样,穿过了洞口垂挂的藤蔓。李舒盯着那道光发呆,心里头满而涨,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栾秋的头发不再是凉而湿的。它覆盖在李舒的皮肤上,像刺,像一道道的火,烧燎出没有痕迹的痛苦。李舒想撤离栾秋怀抱,栾秋眼睛一睁,目光和他对上。

  先是沉默。

  李舒想起了什么:“你没喝醉吧?”

  栾秋的笑有点儿羞涩:“没醉。”

  他把李舒揽进自己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李舒制止他:“我头发很臭,别凑过来,你是狗吗?”

  栾秋:“我很喜欢小狗。”

  李舒嘀咕:“你可不是小狗。”

  栾秋追问:“那我是什么?”

  头发缠绞在一起,但它们不再带来痛苦了。李舒腰上伤口没有裂开,栾秋仔细地看了又看,生怕自己鲁莽动作会让李舒受苦。

  李舒安慰他:“它没事,说明你不太行。”

  按在他腰上的手指悄悄用力,栾秋低头问:“什么不行?”

  李舒眼珠一转:“头发不洗真的不行了,痒死我了,满头虱子你喜欢?”说着往栾秋的方向凑过去。

  栾秋用衣裳把他裹紧:“我知道一个有趣地方。”说着抱起他,掠出洞口。

  “神光诀”内劲充盈全身,李舒缩在栾秋怀中,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丰沛力量。

  两人离开洞口,李舒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雨其实并未停,但空中裂开一道金色的缝隙,日光仿佛在晦暗的大地上留下了光芒灿烂的巨大裂口。雨水发光、江面发光,栾秋和他从光的裂口中穿过,同样熠熠发光。

  李舒看着栾秋,心想自己若是初涉情关的稚子,一定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这一刻。

  好在这只是一个温柔陷阱。他闭目思考,很为自己的定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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