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段往事,纵然越迷津选择放下,可到底犹如一根难去除的针刺,掩藏在和好的表面之下,偶尔会在二人相处时忽然刺痛秋濯雪——正如越迷津之前赞他聪明得令人胆寒。
人吃亏后难免会长记性,而越迷津的记性太好了。
这本就是秋濯雪的错,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时日来抚平。
秋濯雪晃了晃神,又听屋内藜芦淡淡道:“如此说来,他很有本事?”
伏六孤笑起来:“我与你说老实话,倘若当年我是与濯雪一同去赴宴,只怕现在人已经在塞外了。别人我不知晓,可是他冰雪聪明,胜过我许多。我请来这样一个大帮手,这一次就能将你的救命之恩一同还清,所以我才说,指不定你反倒要欠我个大人情。”
他说话向来大大咧咧,这句却说得小心翼翼,将最真的心意藏掩话中。
秋濯雪一听就明白过来,心道:“他虽句句夸我,但心里始终惦念的是藜芦。”
藜芦似是轻笑一声,却没有反应。
看来阿衡虽是有意,但藜芦却未必有心。
这叫秋濯雪忽然想起了杨青的那些话来,男人喜欢男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说到底来,与男欢女爱都是相同的。
因此道理也是相通的。
感情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并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的,无论伏六孤有多好,藜芦不喜欢也是无用。
大概是藜芦表现得过于漫不经心,伏六孤显得有些慌张:“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不信我说的话?我……”
藜芦道:“我没有不信你,只是我也已经回答你了。”
伏六孤一怔,半晌才开口:“你已回答我?你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完全弄不明白?”
“藜芦大夫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秋濯雪已将面吃完,默默站起身来走入内室,轻叹一声,“阿衡,这就是他的回答。”
伏六孤闻言不禁傻眼:“你难道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那雪蚕跟赤砂怎么办?”
这话显然是想用两个孩子激将藜芦,秋濯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
他果真如自己所说,对秋濯雪完全信任,甚至没有多问藜芦两句是不是这样想的。
藜芦的确是这样想的,因此他望了秋濯雪一眼,看不出是喜是怒,又看向伏六孤:“人有生有死,你既不满意,不妨明说你想要我怎么做?”
果然如此。
秋濯雪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虽与藜芦只说了不到两句话,但足以意识到藜芦绝非是轻易会因外物而改变心意的人。
伏六孤虽然爱他,了解他,但并不完全理解他,恐怕这一点就连伏六孤自己都心知肚明。
“我当然是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逃开眼下危机,可是,难道我说了你就听吗?”伏六孤皱起眉头,“你要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藜芦道:“你这不是很明白吗?”
这话一下堵住了伏六孤,他看上去简直像是一口气上不来,闷在心中,几乎将脸涨得通红,只好拼命吸气呼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
看伏六孤气得发抖,藜芦给予他时间平息,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不紧不慢地去揭开炉盖,开始清理里头香料燃尽后余下的灰烬,很快就抖出一只蜷缩的虫尸来。
“你……咦?”伏六孤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正要再说话,忽目光一斜,被虫尸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不由得凑上去看了看,错愕道,“这只应该是……是你精心培育的那只相思蛊吧?怎么死了?”
藜芦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叫它胭脂虫。”
“那时候它长得红彤彤的,不叫胭脂虫叫什么。”伏六孤忙打断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秋濯雪,略有些不好意思,这点孩子气被人说出来,怪觉窘迫,于是又咳嗽了两声,“它这会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藜芦将虫尸与灰烬扫在一同:“血气尽失,自然就死了。”
“血气尽失?”伏六孤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血气尽失?”
藜芦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兴趣:“你在墨戎四年,应当知道相思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伏六孤皱了皱眉,“将毒虫放在一个瓮中,任由它们争斗厮杀,互相吞噬,最后留下的毒虫就是蛊。而相思蛊就是其中的例外,互相之间不会进食,甚至还会保护彼此,要是下在人的身上,双蛊会互相吸引,连带着人也一同,因此又叫情蛊。”
越迷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犹如幽魂一般:“世间难道真有此等操控人心之物?”
伏六孤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藜芦。”
“情蛊确有效用,却无这般神力。”藜芦道,“中蛊之人一旦分离太远,双蛊难以感知彼此,就会自绝而亡,释出毒素,连带着中蛊之人一同死去。比起情蛊,倒不如称之为同命蛊。”
秋濯雪若有所思:“如此说来,中蛊之人为保性命,难免要朝夕相对,长此以往,生出情愫也是常事,然而却非是蛊虫所惑。”
这显然也是一味毒,只不过是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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