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白衣女子本要追问,却似是听见什么动静,静静站立片刻,才转头看去,只见着远处官道上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两个锦衣大汉骑马而来,她连忙转过身躲在树后,直到马蹄声远去后才转出来,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此刻卡拉亚也已消失无踪了。
白衣女子眉头紧锁,右手成拳往左手心里砸了一下:“糟糕!刚刚忘记问那小蛮子是不是叫做卡拉亚了!”
……
卡拉亚并没有不辞而别。
他甚至特意回到客栈里跟秋濯雪二人道了别,连盘缠衣物都没要,带着弯刀潇洒地离去了。
卡拉亚走后没有多久,店小二兴冲冲地将药端上楼来,秋濯雪叹了口气将熬好的药倒了,对着店小二道:“往后小二哥不必再做这辛苦活了。”
店小二不知缘由,见他似有些忧愁,又见着房中无人,脸色骤然一变:“客官,这是……这是……人这是没了?怎么会呢,之前见着还有起色了……”他颤着声又道,“您也别太伤心,我知道几家店能安排安排后事,您看是要亲自帮着操劳一番,还……还是,要是您受不住,我们也能帮忙操办?”
这些时日来,卡拉亚一直在房中不怎么出门,店小二只知道这间房躺了个病人,天天都要喝药,至于病得多严重就不大清楚了,因此还当卡拉亚是没撑过去死了。
秋濯雪听得哭笑不得,摇摇头道:“不是,他身体已大有好转,有些事忙,自己先走了。”
“原来是这样,呸呸,您看我这嘴,就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店小二给了自己两个轻轻的耳光,谄媚笑道,“那您忙着,这房是留是退?”
“退了吧。”秋濯雪道,“这些东西也麻烦小二哥收拾收拾。”
店小二点头哈腰地应了,带着碗跟水盆下楼去了。
其实卡拉亚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秋濯雪并不是很担心他,甚至还能理解卡拉亚的想法。
越迷津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会劝他。”
“劝不住的。”秋濯雪缓缓摇了摇头,“仇恨是天底下最煎熬人心的事,当一个人被仇恨所困时,即便过得再轻松自在,只要想到死去的人,任何享受与快乐都会变成折磨自己的酷刑。”
仇恨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刑罚,容易消磨一个人,而且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劝他人放下仇恨。
即便是秋濯雪也不例外,纵然救回了卡拉亚的人,可是救不了他的心。
有些血债,只能由血来洗清。
越迷津想了想自己与秋濯雪的往事,虽不是卡拉亚那般刻骨铭心的仇恨,但也算得上是耿耿于怀,尚且不快至此,更何况杀师之仇。
于是他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回房合上房门,反问道:“现在已知道幕后之人在临江城了,咱们接下来做什么?将他抓出来吗?”
秋濯雪才走到桌边,闻言忍不住笑起来:“到哪儿去抓呢?”
越迷津皱起眉头:“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的越大侠啊!”时辰尚早,客栈里还没换过水,秋濯雪倒了两碗隔夜的冷茶,自己先饮了一口,缓声道,“我哪来这般神通广大,昨夜倒是有个机会,换做明姑娘,她一定将整条巷子的人统统杀死。”
越迷津忽然道:“不必。”
“嗯?”秋濯雪不解地抬起头。
越迷津的口吻一本正经:“她认得那人的脸,用不着将巷子里所有人都杀了,耽误时间。”
秋濯雪:“……”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叹气。
“总之,澹台生着两条腿,咱们既当时没有一个个杀过去,这会儿显然是找他不到了。”
越迷津淡淡道:“你不是要查兰珠姑娘的墓碑?”
“这坟绝不会被挖开。”秋濯雪端着茶杯,脸上已没有笑容,“只要一日没有挖开,明姑娘的耐心就还在,还愿意与他玩一玩这捉迷藏的把戏。卡拉亚第一日只是守夜,就是故意为了让明姑娘发现踪迹,这些人为了钱而来,却不知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这任务从一开始,就是个致命的陷阱。
“澹台不是要杀明姑娘,是在拖,将她拖在临江城之中,直到秋某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计划,眼下算盘尽数落空,他必有行动。”
越迷津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静观其变?”
“不错。”秋濯雪目光流转,神色狡黠,“这你追我逃的把戏玩了这么久,是时候该他们俩慌张慌张了。”
“哼。”越迷津哼笑一声,“你倒是坏心眼。”
秋濯雪咬住杯口,问道:“那你喜不喜欢?”
越迷津登时一口冷茶呛在喉咙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干脆走到窗口去消暑。
哪料小楼上的姑娘正在摆弄花草,见着窗户一开,便迫不及待地看过来,又很快流露出失望之色来。
越迷津:“……”他简直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姑娘为什么这样失望。
不过秋濯雪的风流债实在多得离谱,有时候他对人家笑一笑,就已将一颗心勾过来,倘若越迷津每个都要吃醋,现在早也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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