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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四食_汪惹惹【完结+番外】(61)

  岑宁这才抬眼看向陆云川,他拿手肘擦了把脸,声音发颤:“可我有衣裳穿,我想让你穿!”

  话音刚落,眼泪就又噙了一汪泪。

  “是是是,我知道。”手掌被热水的温度捂暖,陆云川抬手抚过岑宁被泪沾湿的眼睫,“是我刚才脑子转不过弯,我不会说话,让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岑宁带着哭腔小声说,“你出门,我以为你生气了。”

  陆云川忙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刚穿着里衣坐了那么一会儿,我怕你着凉,给你端杯热水来。”

  说着把手里的热水递过去:“不烫了,你先喝几口,驱驱寒。”

  岑宁看了陆云川一会儿,吸了吸鼻子低头喝了半碗,又摇摇头,示意不要了。

  陆云川把碗放到炕尾桌子上,搂着岑宁一起躺回被褥里。

  油灯就剩一小截灯芯,在墙角晕开一团昏黄的光。

  被厚被子捂住,岑宁顺着陆云川的力躺回他怀里,那股子气性已经过了,他小声嘟囔:“那那身棉衣,你现在可愿意穿了吗?”

  “穿!”陆云川握住岑宁的手,解释道:“宁儿,我没不愿意穿,你给我做的衣裳,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穿呢?”

  “我知道。”岑宁垂下眼眉低声道,“我刚才是有些着急了,才会那样说话,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方才委屈是觉得陆云川不珍惜自己的心意,可现下想清楚了,陆云川就是因为太珍惜他,所以才会什么都仅着他来,一件新冬衣也想让穿在他身上,哪怕自己的棉衣已经破得要挨冻了。

  想起刚成亲的那晚,陆云川一个高大汉子在他面前手足无措,带着窘迫地搓着双手说不会让自己跟着他过苦日子,岑宁心里忽的就疼了下。

  他朝陆云川贴近了些,手掌贴住陆云川的心口,在这静谧的夜里小声说:“我明白你是心疼我,因为我是你的夫郎。可是……你是我相公,难道我就不能心疼你吗?和你一样,那棉衣穿在你身上比穿在我身上更叫我觉得暖和。”

  天旋地转,岑宁险些被陆云川勒得喘不过气。

  可他不但不挣扎,任陆云川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还抬起胳膊环住陆云川脖颈,让两人贴得更近了些。

  “宁儿……”陆云川嘴巴开开合合,最终也只哑声唤了一声岑宁的名字。

  岑宁扬起嘴角闭上眼。

  油灯的灯芯燃尽,屋里漆黑一片,寒风吹响窗楣,屋内两人紧贴着的心口却无比滚烫。

  陆云川好像只知道怎么疼人,不知道如何被疼,还好有岑宁,就像十几岁的陆云川嚼着烤焦的猪大肠望着月亮时期盼的那样,他的夫郎愿意爱他心疼他。

  *

  立冬后,吸口气都是凉的,风刮在脸上生疼。

  岑宁睁开眼,屋子里还黑着,屋外的风吹得哗哗响,听着声音就能感觉到寒意,像刮在了身上似的。

  他还困着,下意识往被窝里缩了缩,有点凉的腿脚缠上陆云川,陆云川火气旺,身上暖和。

  陆云川被这动静闹醒,把岑宁搂紧了点,一开口声音低哑:“还黑着,鸡还没叫呢,再睡会。”

  “嗯。”岑宁迷迷糊糊地应着,“入冬了,天亮得越来越晚了。”

  声音越来越轻,一句话说完就枕在陆云川肩头又睡了过去。

  陆云川一只手搂着岑宁,一只手伸出被窝把两人的棉衣棉裤塞到了被窝里,这样等待会儿起来穿衣服时就能有点热乎气,不冻身子。

  两个人又躺了小半个时辰,外头鸡已经叫过两回了。

  “得起来看看鸡,天冷了,鸡舍得堆暖和点,别把鸡冻死了。”岑宁推着陆云川起身。

  穿好衣裳,岑宁整理好铺盖,把底下的垫被单子拆了下来。

  陆云川穿着身新棉衣,精神的不得了,可此刻搓着双手,一副局促样,闷声说:“水冷,我来洗。”

  “我烧水洗,正好烧柴火烘干。”岑宁抱着被单往外走,陆云川跟在后头摸了摸鼻尖。

  推开门,天才麻麻亮,寒风迎面,岑宁一个哆嗦小跑进厨房:“刚入冬就这么冷了,今年估计有几场大雪。”

  “下大雪好,趁着雪前多砍些柴火,过两日冬集开了就去镇子上,早些卖完心里踏实。”陆云川道。

  瑞雪兆丰年,庄稼人看见雪心里稀罕,下得越早越大来年地里的收成就越好。

  但雪后走山路不安全,得趁着下雪前把该卖的东西卖了,家里的年货也得上镇子上置办好。

  烧水洗漱后陆云川去后头鸡舍喂鸡,天冷了,鸡舍要重新拾掇,怕把鸡冻着。

  在鸡舍里铺上厚厚一层稻草,陆云川又拿玉米秸秆把四周围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不让吹进来。

  喂食也喂得多些,快到年节,指望着家里的鸡能多下几个蛋。

  岑宁把米放进锅里煮粥,又蒸了几个馒头,煮粥的功夫他从厨房里端了热水出来洗被单,被单其实不怎么脏,但毕竟做了那档子事,他觉得那东西腥得紧,每每第二天起来都要拆了垫被重新换洗。

  洗完垫被天也亮了,锅里的粥也好了,两人就着小菜喝粥啃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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