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不见,指尖上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晕,内里嫩红的血肉微微露出一道小口,针尖扎似的疼。谢玹蜷缩下指尖,就听见凤九渊道:“我有我的计划,秦庭的动作对我有所阻碍,所以我要取他的命。”
他又从谢玹袖中捉出来半截指尖,反手抽出自己的发带,耐心又温柔地一圈一圈给人缠上去:“杀他既会伤你的心,那便不杀了罢。”
伤口包扎好,凤九渊起身抽离,未及转身,衣角却被人捏住了。
谢玹拿另一只完好的手,就那么轻轻勾住了他的袖角。
凤九渊回头,只一眼,就沦陷了。
他想起许多年前……之于现在的谢玹、现在的他来说,的确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年少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那时他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不爱穿胄甲,不爱随父亲去北疆镇军中肃军。如今百般滋味,心思化作一团永燃不灭的火,无人能将其浇熄。
他知道,谢玹在故意引诱他说出真话。
在不想回答某些问题的时候,他通常都是用一个看似真切的谎言去掩盖另一个,屡试不爽。
可谢玹知他甚笃。
那他该如何回答呢?
这份喜欢……这份爱,又是从何而来呢?
向来对谢玹温和体贴的凤九渊,头一回生出烦躁的心思。
他起抬手,以食指轻轻勾起谢玹的下颚,迫使后者扬起头来。
谢玹实在是很漂亮。
碧色的,如同宁静的海,天底下独此一份。那他是独属于我的一份吗?凤九渊漠然地想。
于是他手指微微使力,俯首看他,如同看渺小的万物:“你呢?”
谢玹面色淡淡,佯装不知:“什么?”
“你喜欢我吗?”凤九渊眸色沉寂,深沉如渊,“不喜欢我,也会和我春风一度?”
谢玹笑起来,挥开他的手:“你在说什么啊?”
凤九渊不语。
他捏起二指,不知用何种方式凌空弹起一阵劲风,“啪”的一声打在了谢玹的腰上。只见谢玹浑身一颤,霎时间四肢僵硬,不能动弹。
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谢玹依旧坐在来时的那张椅上。他没想到凤九渊会直接动手,一时不知是自己算错了,还是哪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
凤九渊再次俯下身来。
顺着谢玹的下颚往下,他将指尖滑到喉结之处,动作温柔而细心,像是在擦拭一件精致的古玩。随即,他手指一滑,微微勾住了谢玹的前襟。将隐未隐的肤色之下,还残留着昨日折腾的旧痕,一道又一道。
他不再往下,只是让那抹暧昧的红停留在视线之中,说道:“这是谁留下的?秦庭?还是……已经来到永州的萧陵?”
谢玹依旧冷淡地盯着他。
凤九渊微微一讪,他知道,自己惹怒眼前的人了。
许多年前,谢玹也曾这样盯着自己。藏在行尸走肉般躯壳下的年轻帝王的目光,比现在凄切,也比现在绝望。
像一支早已枯死,却依旧挣扎在世间的树干。
而现在的谢玹艳丽无边。剔去疯魔的血肉,抛却淋漓的过往,沥干后留下来的,是铮铮的帝王之骨。但这样的谢玹,无疑更令人着迷。
凤九渊温柔一笑:“你想听什么呢?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爱你……星澜,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天上的星星。你是最近的那颗,也是最远的那一颗。”
“但……如果我说,我要你只有我呢?”
他眉眼长得并不张扬,以圆润为形,以风骨为体。任谁一眼看了,都觉此人性情如竹如兰,乃谦谦君子。
可惜,人是不能光看表象的。
凤九渊视线往下,眼含笑意:“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了。”
啪嗒两下,凤九渊手指连点,谢玹整个人便是一松。
下颚仍被凤九渊捏在指尖,他也不打算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二人便就这么一上一下地对视了一眼。
谢玹凉凉道:“你能再问一次吗?”
凤九渊莞尔:“我要你只要我,只有我,可以吗?”
谢玹:“不可能。”
“殿下。”凤九渊罕见地改了称谓,“人的心能分成无数瓣吗?你今日给了萧陵,明日便能清理干净,又奉送给秦庭?”
“你说得对,心的确不能分成无数瓣。”谢玹淡淡道,“所以,不如你先退出?”
凤九渊脸色一沉:“不可能。”
谢玹却笑道:“那还说什么呢?”
有时,谢玹会觉得朝中那些老臣们顽固自封,守着点旧规见着人便打,不如那些年轻的、刚入朝政的嫩头青们好拿捏。但有时候,谢玹也会觉得这些活了半辈子的人,眼光的确老辣。
他谢玹的确是个招蜂引蝶的祸水,他一直很有自知之明。
容颜是利器,心计是掌控它们的方式,心不能分割成无数片,然而人生百年,却能分给世间的诸多人。
但是除此之外,他的心也装不下旁的人了。
他的目的是掌控自己的人生,谁要拦他,谁就死,爱并不能融化他那颗生冷的心。
今日来此敲打的目的已达到,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凤九渊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只是九哥哥三个字叫久了,难免会生出一些惯性的亲昵感,往后恐怕不能再叫了。谢玹越过凤九渊身侧时,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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