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有些模糊了,鸨母阴毒刻薄的脸逐渐幻化成轩辕澈的模样,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却不甚明晰了。
“阿澈……”他轻声呢喃着,嘴角多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忽而,指尖传来钻心的疼痛,他费力张开眼皮,原来他还在南风馆,还在受鸨母折磨。
“老娘在这南风馆多少年了,你是我见过最犟的!”鸨母说着又往他食指的甲缝里插入一枚银针。
千悦下意识地想缩手,但他的手臂已经被那名黑衣暗卫弄得脱臼了,根本动不了,只能任由鸨母行插针之刑。
当十指都被插入银针,鸨母再次在他耳边轻语道:“如何?从了吗?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不从……”千悦喘息都轻飘飘的,但仅此短短二字却是坚定如斯。
弃暗投明?
什么是暗?是暗无天日的西黎暗卫营,是逼良为娼的南风馆!
什么是明?此心归处——轩辕澈身畔,即为明朗。
他已经寻到明朗之处,又怎么可能弃明投暗呢?
“哟,赵妈妈,这……又是新来的不识相?”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倚在廊柱边上,手里拎着酒壶,还打着酒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鸨母见是熟客,连忙换上笑脸热情地迎上去,诉苦道:“嗨,可不是嘛!这新来的要死的犟,让崔大人您见笑了。”
“崔大人,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不我去把雪儿叫过来陪您?这春宵一刻呀值千金,您可别浪费在这按攒地儿。”
被称作崔大人的人不理她,提着酒壶往自己嘴里倒了口酒,晃晃悠悠地往千悦这边走来,他把千悦踢得翻了个面,打量片刻道:“这个不错,今儿个就他了。”
鸨母尴尬地笑了笑,为难道:“可他野性未驯,这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好……”
“无妨。”崔大人弃了酒壶,朝鸨母伸手,鸨母了然地递上一颗药丸,崔大人俯身亲自塞到了千悦嘴里,而后掸了掸手,吩咐道:“半个时辰,把他擦干净送上来。”
“哎哎哎,好,都听您的。”
崔大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情甚好,随手丢了块小金子给鸨母又到大堂找乐子去了。
然而,倘若这一隅的灯光明亮一些,又或者他没有喝醉酒,或许他就会注意到千悦身上穿着的是价值数千金的贵重云锦,这注定是个他惹不起的人。
……
负责给千悦打扮的还是先前那个哑巴丑女,她把千悦身上的银针拔除干净,擦洗脸部之后,又再次为他描上浓厚妆容。至于衣物,原本是要连着亵衣一起褪了的,但她去解千悦亵衣的时候千悦哀求着“不要”,她便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在他的亵衣外头加上了鸨母先前拿来的粉色衣裙。
一切就绪之后,千悦被两名打手抬到布置精美的雅间里,放到了床上。
不同于肃王府卧房的华贵整洁,这里到处充斥着令千悦不适的脂粉气息,熏香也冲鼻地很。
还有他身下这张床榻,不晓得有多少男子在这之上欢爱过,总之,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深深的厌恶。
先前服下的药丸好像开始起作用了,燥热从胃部渐渐蔓延至全身,药物催发的欲念缓缓将理智吞噬。
他隐约听到开门声……
意识彻底昏暗前的最后一眼是那个人丑陋阴险的脸……
第120章 一夜春宵
千悦迷迷糊糊地睁眼,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多希望昨天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可惜……
所有的感官都在叫嚣着疼痛——那一切都是真的。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抬眸,茫然望着床顶,粉色的轻纱帐幔是那么暧昧,可他却只感到深深的恶心。
他脏了。
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漫入鬓发中,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未等他更多伤心,忽闻屏风后有声响,他猛然坐起来回望过去,只见屏风后有一身影在动作,大抵是在更衣。
那个人……还没走?!
他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眸光瞥见散落在地上的零碎衣物,他不管不顾地捡起来胡乱套上。
可穿上了衣服又能怎么样呢?内里已经脏了……脏了就是脏了,莫说只是套上衣服掩饰,纵使是洗也洗不干净的。
他光着脚站在床边,不敢发出一点响动。双腿酸软得厉害,他扶着床柱才不至于倒下。
现在,该怎么办呢?
在此之前,他满心满眼都在想着如何逃回去,可现在……他脏了,彻彻底底地脏了,轩辕澈一定不会再要他了吧。
呵,就算轩辕澈还肯留他,他自己又何来颜面苟活于世?
凉风吹来,他抬眸看去,只见窗棂开了道细小的缝,是为通风之用。他愣愣怔怔地走过去把窗户推开,往下望去竟有十数丈之高。
忽而,他笑了,带着超脱生死的淡然。
这样的高度,若是后脑着地大概是活不了的吧。
嘭!
他把窗户猛力朝外推开,双手撑住窗棂一跃而上,南风馆离皇宫很近,他望着皇宫的角楼,心想轩辕澈现在应该在皇宫里吧,那么这一眼便是最后的诀别。
若有来世,希望能早一点遇见你……轩辕澈,我爱你。
他闭上眼,身体前倾,而后旋身,面朝上倒下去。
倘若他没有闭眼,或许他就会看到熟悉的身影传入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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