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们叽叽喳喳也不知道这些话听进去没有,背着小包戴着统一配发的小黄儿童帽,一脸的天真无邪。
唇角不由扬起一小片,他转了个身,手肘靠在窗台上。“姐,我不回去了。”
有点心疼这个月的工资,这都月底了,也太可惜了。一会儿问问白曜能不能报销。
江姐略微有些惊讶,开玩笑道:“怎么?找到金主了。”
江渝也玩笑着回:“可不是,又帅又有钱的金主。”风月场所的人都有这么个毛病,习惯性把话说的含糊又暧昧不清。江姐当他开玩笑,艳红的指尖点了点光洁台面。“这个月也到月底了,你来把工资领一下吧。”
“嗯?”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寻常,非正常离职当月工资是不算的,这是规矩。
江姐不急不缓道:“小江,姐有个事情要请你帮忙。”
江渝失笑,从兜里掏出烟随手点了一根,客气道:“江姐你说,什么事?”
刚抽了一口被呛的咳嗽,烟圈尽数喷出,拧着眉头看着指尖夹的黑兰州——最近都被白曜用漫天游养叼了,有点抽不惯这便宜货了。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今晚来个客人,点名要找你,姐希望你能接待一下。完事以后,我给你开一年的工资。”
江渝再次被这烟呛得咳嗽起来,烟雾喷出,挥手驱散。“姐,你耍我呢吧。你知道我的,只开盘不出局。”
开盘出局都是行话。开盘意思是只陪客人喝酒聊天,没有其他服务。
而出局就是指跟客人出去,至于出去做什么就不在酒吧范畴之内了。
这其实是古代妓院的行话,一直用到现在。大部分酒吧都有这种隐性业务,Bluebar也不例外。
江姐笑了。“放心,姐知道你的规律,这次就跟以前一样,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就行。”
江渝也笑了。“姐,你是当我傻吗。要是跟平常一样的话你会给我开一年工资。”
“是有点特殊。”江姐道:“那个客人有点例外,那是——”说着,那边传来了一阵喧嚣。隐隐听到桌椅板凳轰隆倒地跟玻璃破碎的声音。“哎呦我去!”江姐匆匆道:“有个喝醉的傻逼闹事,你一会儿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大王,给我摁住。”电话那头传来高跟鞋哒哒跺地声由近及远。
“老娘让他知道什么叫花开富贵!”
“嘟嘟——”电话挂掉了。
江渝看着自己财神屏保界面拧着眉头,无奈又一头雾水,拖沓着朝病房走去。
随手抓起搭在衣架上的大衣套在身上。
江湘琦见他收拾着要出门,忙坐起来,有些紧张抓着被子。“哥,你要去哪?”刚才的电话她隐隐听到了一点,猜的出是酒吧打来的。
江渝一只脚已经踏出门了,听到她喊,歪着头回身,浅褐色头发垂在黑色大衣上,发梢柔软的打了个卷,下眼睑往上眯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放心,最后一次,以后不做了。别等我,你早点休息。”
江湘琦欠起身,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空挡江渝已经拉开门大步离开了。
天已经黑透了,街上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夜宵,烧烤摊都摆出来了,冒着烟熏火燎的热气,不知道是哪家店还放着劣质的DJ轰隆轰隆。
医院对面的公园里上有一群大妈在跳广场舞。
掺杂炫酷的民族风群魔乱舞。
江渝裹了裹身上外套,这才发现自己随手拿的竟然是白曜的黑色大衣。他的肩膀没有白曜的那么硬挺,裹着大衣单薄消瘦。白曜穿的时候像是参加葬礼一样庄严肃穆,而穿在他身上就有种沉稳雅致。
不管了。伸出手拦下辆绿牌出租车,拉开车门钻进去。“师傅,龙旗路328号Bluebar。”
“好嘞。”计费器滴滴答答开始响,师傅在前方路口变道掉头,绿色出租车游鱼一样汇入形形色色的下班归家车流。
江渝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闪过五颜六色的灯光,一簇一簇飞速从眼中划过,映着漆黑的瞳孔五彩斑斓。
叮——
一声清脆的铃声传入耳中,好像打在了神经上,又在耳蜗不停回荡。
又来了。
就像以前那几次一样,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车外光怪陆离的景致开始褪色,变成了一片雪白的迷雾。
他昏昏沉沉的维持着最后一丝神智,但依旧被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蚕食。
终于,他两眼一闭不省人事。
他又来到了上次那个山顶,面前白茫茫一片,像是浓厚的雾气升腾,铃声还在响,前方白雾中有一点金光,刺透一切遮挡落入眼中。
面前悠然荡起条一指宽的白色带子,随风上下舞动。
那点金光就坠在带子末端,是一只精巧的金色铃铛,随着舞动震响,发出声音。
铃声清灵生脆好比昆山玉碎……
这铃铛……江渝恍惚中竟然觉得熟悉,缓慢伸出手去抓。
“先生,先生你醒醒,已经到了。”师傅催促的声音蓦然响起。
江渝猛睁开眼,窗外是熟悉的红灯绿酒。
金碧辉煌闪闪发光的大酒吧门口,楼上霓虹招牌不断变化滚动。勾肩搭背的客人进进出出,醉酒的叫骂声,公主嬉笑调情的娇嗔伴着熟悉的喧嚣音乐。
江渝抬掌使劲搓了把脸,暗暗骂了句: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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