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自己赶人走的,但闻人晏见状顿时心下涛涌起委屈来,配合着火毒,让他生出落泪的冲动来。
想要不管不顾地扑身拦住殷寻的去路,好去对他做点过分的事,可……可是,这怎么可以?
闻人竹雨曾教导,说:爱之,重之。
不管什么情况,闻人晏都不愿意强怕殷寻分毫。
不等他心绪继续乱飞,殷寻就已稳当地将温晚意落在他房中的火毒草篮子,给摆到了屋外的阶上。然后折返回屋里。
“哐”一声,面容平静地给房门落了锁。
“不是……要出去的吗?”
被殷寻反锁在屋内的闻人晏有些茫然,发髻微乱,桃花眸侧一派艳红,比之他涂抹的胭脂粉黛更甚,眼泪顺着眼角划了下来,消去了几星红妆,像只被猎人囚住的小狐狸,无措间得颇为蛊人。
很像他们初见时,闻人晏在七井口酒庄时的样子,但比之当时,要更为明艳动人。
虽从来不显于面上,抑或言语,但从前殷寻就会为他的心惊,更和谈现下。
殷寻话音听着镇定,答道:“不出。”
他这一声让闻人晏有种石落心湖的感觉,激起了阵阵涟漪,说不清到底是喜悦还是惶恐。
向来清正殷少侠,不带半分迟疑地走到了闻人晏跟前,像是铁了心要轻薄面前良家子,道:“我并不愿阿晏你难受。”
他从来都不是急性的人。
他们互诉衷肠并未多久,此事也比他想象中来得要早,但现下也不会想着去逃避。会心念,因为面前的人是闻人晏,也会心念,眼前的人,喜欢了他许久。
所以,就算突然,他不会介意闻人晏的冒犯。
“阿寻不必为了我勉强自己的!”闻人晏说话时很急,眼中氤氲的水雾变浓,“也不必……可怜我,是我自己不小心,一时不查,就算再难受,那也是活该。”
“我不会勉强自己,也不会用自己来可怜人。”
“但我不会,所以……阿晏,你得教我。”
殷寻说话时,面上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浮动,日光自窗纱透入,映到殷寻的半脸上,照得他本就浅淡的琥珀眼眸更加清亮,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闻人晏瞬间剧烈咳嗽了起来。
比起那火毒草,总觉得殷寻这一声更能把他的心肺放到了火上烤,焚尽所有的理智。
殷寻在饮雪剑庄长大,因着诸般原因,本就性子冷淡的他,更是长不成一个多擅长与旁人相处的人。总是孤身守心静,也并不觉自己这样哪里不好,把自己安放在一个会让他自己最为舒适,也不会招惹到别人的位置上。怡然能自持,最是惬人意。
只是从前身外无物,现在也是身外无物,但多了一个人,一个会让他牵肠挂肚的特殊之人。
既然有人,他就会认真而又努力地去学着怎么关心、取悦那人,不会放狠了心,只等着闻人晏来迁就他,来向他奔来。
但殷寻在这方面完全没了往常的聪明劲,学得又慢又找不着正确窍门,有如一个俗尘人,试图去参破那些古朴深奥的佛理。一点点去尝试,一点点去参悟,笨拙,但足够诚心,也足够招闻人晏喜欢。
这样的殷寻,闻人晏实在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他根本找不着任何理由去推开。
然而他混沌的脑子里还是能摸清些许事的。
闻人晏喃喃答道:“可是……我也不会……”
他虽然模样长得风流,嘴上也伶俐,总能说出点花哨事情来,貌似对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但实际上,在此道是个既没有吃过猪肉,也几乎没见过猪跑的货色。
闻人晏怎么说也是小时候在云麓书院泡了几年水墨的人。
云麓书院向来有“十朝宰执出云麓”之称,从入门开始教授的就是许多君子礼仪,所以他就算偶尔会看点世情话本,但都一般选的都是那些不俗不艳,风格典雅的,而那些个江湖秘事,他也最多听个梗概,说两句翻云覆雨便略过去了。
最多……最多,也就夜半无人时,颇为无耻地暗自肖想过殷寻。不多,就几回。
但那都是黄粱梦中,算不得数。
“那便一道学。”
“还是说……”殷寻垂眸,长睫往他眼眸中添上少许难以被察觉的落寞意。
接连来被推拒得太多,让他不得不心想,他是不是当真强人所难了?其实闻人晏并不喜欢此事,不喜欢被火毒左右,亦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这番主动,会不会把人逼紧了,适得其反,惹人生厌。
他抿着唇,起身轻道:“若是实在不愿,那便罢了,我去求药为你……”
闻人晏当即蛮横地扯住殷寻的腕,止住了他的动作,又在瞬间放轻了声音。
“不要走……”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
闻人晏从半梦中睁开眼,墨色的双眸从迷离间挣脱,却见外头已是暮色压云,二更钟响。
毒性全解,然而在理智彻底回笼过后,由衷慌乱蔓上心头。
闻人晏很是后怕地想,他从未没做过这事,万一做得不好,万一因着太没有节制,万一阿寻感到不舒服,而惹阿寻厌恶了怎么办?
但又不由自主地推脱着想道,阿寻太好看了,这根本不是能让人轻易节制得住的。
尤其,闻人晏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殷寻眼中含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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