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点了点头，在地下城里吃份炒饭他都要肉疼好久。通常是心情太糟糕了，才会买一份回来哄自己高兴。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请一位厨师，然后从这里订购新鲜食材，反正他们有的是办法保证送到赫利俄斯的海鲜还和从海里刚捞出来的一样新鲜。”
逢时连忙摇了摇头：“这太浪费了，吃这一顿我已经很开心了……”
林封尧忽然一本正经对他说：“其实我还挺有钱的。”
逢时愣了楞。
“没想到吧？”他揶揄一笑。
明白林上将是在逗他玩之后，逢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封尧在他的笑声中又忽然认真地说了一句：“其实能让你开心的话，花多少钱都不算浪费。”
逢时不再笑了，他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因为林上将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他迟疑了半刻，心里徒然冒出了一个词“告白”，这种程度的话语，如果是从林上将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大概已经算得上是告白了。
可是，可是……
他该怎么回应呢？
逢时感觉自己下半身仿佛还陷在地狱的泥沼之中，而上半身却已然升入了天堂，在这种极悲极喜的矛盾里，逢时一着急，竟然哭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进他面前那碗奶白色的海鲜汤里，大抵是两种液体都含盐分，所以融合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
林封尧看见他哭，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他起身走到逢时身边，弯下腰擦去他的眼泪：“怎么哭了？你不喜欢的话就不要了，我不会勉强你……”
逢时摇了摇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矫情的嫌疑，他想止住眼泪，但眼泪这玩意相当不听话，他越憋着，就落得越厉害。
林上将轻轻叹了口气，他解下了逢时被泪水打湿的半边眼罩，然后吻在他的眼下，顺便舔去他刚落下的泪。
逢时感觉到了自己脸上传来的奇妙触感，心里忽然只剩下了一个莫名的念头——林封尧的舌头比他的眼泪还要烫。
然后他听见林封尧带着纵容意味的一声轻笑：“好啦，不哭了，再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逢时感觉自己连人带脑子，差点就要在林上将面前炸开了，一时竟也忘了哭了。
告别了这个小插曲，林封尧没再问他刚才为什么哭，逢时也不再纠结自己矛盾的情绪了，两人默契地举起了盛着枇杷酒的琉璃杯，轻轻一碰。
林封尧的眉头微微一蹙，这种果酒对于他来说有些太甜了。
但逢时看上去似乎很喜欢的样子，看来走的时候得把那老头的酒窖一起搬走，他心想。
晚饭后，两人在顶楼看了会赫利俄斯看不见的星星，以及那轮玉白的月亮。
逢时被地球的土特产毒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一开始强忍着没敢吭声，直到林封尧在他脸上看见了两个对称的蚊子包。
他其实一早就听见了蚊子围着他们嗡嗡叫的声音，但蚊子并不往他身上咬，也没听见逢时吭声，他便也没在意。
看那蚊子在逢时脸颊两边各咬了一口，很有雨露均沾的味道，他忍不住笑了笑：“同样是外星游客，怎么蚊子这么喜欢你？”
逢时苦着脸，口中愠怒地滚出了两个字：“好痒。”
第二句话是：“蚊子应该不受珍稀动物保护法的保护吧？我能对它们使用暴力吗？”
林上将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原本在任何人面前都保持着内敛和持重，但逢时却看见他为了自己撕破了这虚伪的假象，他为他把庭院变成“童话世界”、为救他而渎职、为他所说的话而笑，不是那种漂亮又挑不出毛病的假笑。
逢时觉得自己可能多少带点古地球时代昏君的影子，看见他笑，竟然突然就觉得自己哪怕被蚊子咬死也值了。
下了楼以后，前台的老婆婆看逢时一身的蚊子包，连忙“哎呦”叫唤了一声，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绿色的液体，上前塞给逢时：“忘了和你们说了，海边蚊子多，喷上点这个能好受些。”
逢时往身上喷了喷，总觉得有股怪味，但又不忍心辜负老太太的好意，于是只好捏着鼻子把身上被咬的部位都给抹了。
热情的老太太不忘叮嘱他道：“这都是纯天然的草药做的，效果可好——记得回去别马上洗澡，让皮肤吸收一会。”
林上将看起来也不是很能接受他身上的草药味，陪他坐了会，吃了几颗逢时给他剥的葡萄，就去洗澡了。
逢时一个人坐在一兜水果面前傻笑了一会，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都笑得酸胀了。
然后他的快乐像是被暂停了，离返程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但逢时还是自虐一般地在个人终端里找到了离婚协议的模板，他需要这个来刺激自己清醒。
在这个时代，离婚只需要伴侣双方在电子协议上用个人终端烙下同意二字，两人的婚姻关系其实就已经结束了，然后再由工作人员经过1-2个工作日的审查，正式离婚证明会由快递送到双方手中，这算是正式结束。
他不会放弃任何找到逢姳的希望，同时，他也不想再拖累林封尧了。
☆、手术
第二天，两人都起的很早，然而窗外的小鸟比他们起的更早，天还没透亮就开始叽叽喳喳地扰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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