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骑射也比不过吗?”
霍松声诚实地说:“比不过,我射箭不行,想来是幼时贪玩,没有练好。”
林霰很会为霍松声找借口:“将军不是生在漠北,也说得过去。”
“不过骑马没人比得过我,我有一匹赤兔马,是草原上的霸主,驯服它我用了整整半年,后来我给它起名‘乘风’,它跟着我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
林霰想象着霍松声骑马的样子,不禁轻笑出声。
霍松声抚摸着林霰额头上的发旋,被他细软的头发戳着手:“想来溯望原跑马吗?”
林霰的笑容不变,说出来的却是:“我身体不好,跑不动。”
霍松声莫名酸了鼻子:“不还有我吗,我带你跑,想跑多远跑多远。”
林霰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霍松声揉了揉他的头发:“去不去啊,大将军都邀请你了,这点面子都没有吗?”
林霰退让道:“嗯,有机会的话。”
霍松声说:“一定有的,等你去溯望原,我带你骑乘风,如果你喜欢,我就把乘风送给你。”
“送给我了,将军骑什么?”
“乘风的娘子也不错,我管它叫‘踏浪’。”
“听起来温顺许多。”
霍松声点点头:“是个好脾气的姑娘。”
俩人几乎贴在一起,就这样又说了一会儿,林霰轻轻翻了个身。
微弱的烛火下,双方的眼睛看得分明。
林霰看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低声道:“松声。”
霍松声始终看着他:“我在。”
远处又传来打更的声音,滴漏转入下一格。
林霰赶在子时交替的铜锣声里,对霍松声说:“生辰喜乐,希望你永远自由。”
霍松声一直看着林霰,直到他睡着,睡熟。
然后凑近他耳边,悄声给出自己的回应:“希望你健康,生辰喜乐。”
·
霍松声第二天便出发去了图岛,林霰醒来时人已经走了。
林霰对着空荡的房间,难得发了一会呆,直到符尘进来送药才回过神来。
当天下午,林霰精神好一些了,打算去狱司看一下周海生。
周海生土生土长的岷州人,是海防卫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家里的情况也都查清楚了,并无特别之处。如此说来,他究竟为何做了东厂的眼线,除了他自己便没人再知道了。
林霰本来想去审一下周海生,可还没出门,便接到狱司消息,说周海生在狱中咬舌自尽了。这么一来,这案子便成了悬案。
又过三天,林霰将呈报皇上的案稿扫了尾,装了封。
这也意味着,林霰要离开岷州了。
林霰放下笔,虚掩着唇咳了一阵。
符尘恰巧端药进来,顺便摸了摸林霰的脸:“先生,你怎么还在烧。”
符尘的忧虑不是假的,哪怕大夫说没事,可林霰这么一直烧下去也不是个事,他的身体经受不住。
“我应该带符尧一起来的。”符尘懊悔地说。
“没关系,我们可以回去了。”林霰不太在意,问起了别的,“霍将军回岷州了吗?”
“说是今天回呢。”符尘吹了吹热汤药,喂到林霰嘴边,“他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他不和我们一起。”林霰说。
符尘问:“那要等等他吗?”
林霰没有给出回答。
皇上寿诞的庆祀持续了整整七日,林霰赶在最后一天启了程。
他没有等到霍松声,也没有选择和西南军一起,而是与杨钦同路走过一段,在海州告别后,和符尘独自上路。
林霰身体原因,这一路行的很慢,但没再遇见过刺客。符尘驾着马车,林霰在车内醒醒睡睡,却不是朝着长陵的方向。
青烟山,碧波水,好景江南入了冬,褪去了清丽颜色。
南林府地界,风似乎都比别处柔和。
林霰睡的浑身软绵绵的,撩开一片窗纱,探出手去弄了弄风。
冷还是冷的,林霰的指尖很快变红,他缩回来,问外面的符尘:“是不是快到梅州了?”
符尘呵了呵热气,钻进车里:“快了,前面就是。”
林霰点点头,目光流连在崇山之间,不禁勾起一些回忆:“我的父亲生于漠北,我自幼养在长陵,小时候却总将南林视作故土。”
符尘冻地哆嗦,抱着胳膊安静地听。
“其实我没有去过南林,但却在梦中想过很多次南林的景色。”林霰少有轻松之色,眉宇间的愁思都淡去几分,“和眼前的一样,很奇特,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喜欢一个地方。”
林霰不知是在问符尘,还是在问自己。
车里就主仆二人,符尘自然觉得林霰是在问他,便搭腔道:“定是有人同先生说起过此地,先生听到了便记住了。”
“嗯。”林霰回忆着,“也不尽然。”
“或许是南林的人讨先生喜欢。”符尘自觉有理,“好比我,我天生喜欢漠北的汉子。”
林霰忍不住笑,觉得符尘不靠谱,反驳道:“那你为什么总和霍将军闹别扭?”
“……”符尘一时语塞,“他又不是漠北的汉子,他是长陵的汉子,再不济他也是南林的汉子。”
“而且……”符尘嘟囔着,“我不喜欢他还不是因为他对先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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