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剑锋一转,寒光乍闪,竟然直挺挺地朝他刺来!又快又狠,这一剑令人猝不及防,躲开怕是难了。
千钧一发之际,岭将军将他推开,自己则硬生生接了一剑,白衣上霎时开出朵鲜红的花。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战场上极为常见的一幕竟看得他呼吸几近停滞,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连拿起不远处的剑反击的目的都忘了。
幸而岭将军头脑还算清醒,被刺中后哼都没哼一声,趁着这难得的近身瞬间,迅速抬手擒住那人的脖颈。
“谁派你来的?”
刺客急促地呼吸起来,他挣扎着去掰岭将军的手,却难以挣脱分毫。
此时的岭将军面如寒霜,一双蓝眸更像是坠入凛冬湖底结了冰,迸发冷意。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咔嚓一声,颈骨断裂,刺客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最后从他破碎的喉管中挤出一句话。
“……润王殿下万岁。”
刺客的尸体被甩在一旁,有个东西也随之落在地上,滚到了门口。
岭将军勉强稳住身形,俯首,长喘一口气, 声含歉意。
“臣无能,让殿下受惊了。”
然而实在力竭,支撑不住,磕磕绊绊说完这句话后便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他如梦方醒,冲出侧殿去找御医,才发现刺客身上的东西是根竹筒,里面的东西已经燃尽了。
心道不妙,出去一看屋外的暗卫以及他安排的假刺客全都被迷晕了。
不知是剂量不足还是其他的原因,他和岭将军还清醒着,不然早就尸横侧殿了。
岭将军此番立了大功,御医说但凡剑刃再偏一寸,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场试探出了致命纰漏,最后还是靠被试探者力挽狂澜。或许他不该再怀疑岭将军的用心,但是这人身上实在迷雾重重,也只能说拼死护驾那一刻他是真心的。
至于再多,不能赌,不敢赌。
新伤一引,旧伤并发。岭将军病了好些日子,几次去看时都烧得昏昏沉沉,拉着他的手滚烫如火,不肯松,说了好些胡话。
“墨泷渊冷,等夏天就好了,夏天不冷的。”
“种竹不易,寒冬腊月里枯了几棵,心疼死我了。”
说着说着岭将军抬起眼皮,眼神浑浊,却目不转睛,像是透过他看着什么。
“小神仙,你何苦。”
奉承也好,嘲讽也罢,他都拒绝其他人神化他。当这个称呼从岭将军口中说出来时他却被惊得一哆嗦。
“是我误你,对不住啊,对不住……”
其实发烧时的胡话也没有深究的必要,可是那些没头没尾的话始终萦绕在他心间。
卸去君臣枷锁,以“你”“我”为称,似乎还更顺口些。
他被自己危险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火种已然播撒,烈火燎原是迟早的事。
良久,他只能捏捏岭将军的手。
“快点好起来,我……孤摆好了棋阵等着将军与孤对弈。”
几日后,岭将军终于痊愈了。探望的同时他旁敲侧击梦话,岭将军则茫然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拉扯一阵后岭将军翻身下床。
“殿下,药浴时间到了,恕臣失陪。”
他也起了身,不过不是离开,而是跟在岭将军身后。
“药浴有效吗?”
“臣把药方交予殿下,殿下得空不妨一试。”
“不必,孤在你身上看看成效就好。”
他挥挥手,宫人便识趣地退下了。
岭将军抿了抿嘴唇,见他仍是不离开,干脆衣服也不脱了,手搭在桶沿上,隔着雾气与他相望。
“同为男子有何可羞?将军快些入浴吧,不然水该凉了。”
“臣浑身伤疤,实在丑陋……”
“既觉伤疤丑陋,为何还要拼死护我?”
沉默良久,岭将军自雾气深处走近,单膝跪地,头颅扬起,目光灼灼。
“殿下于臣有知遇之恩,士为知己者死,臣愿做淮王殿下的赴死客。”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岭将军的眼神不对劲了。
在两人论诗书时,对弈时,并肩作战时。克制亦难掩热烈。
只是当时他不懂,或者是装着不懂。
“孤不要你做赴死客。”
岭将军眸光暗了暗,随即勾起嘴角,自嘲道:“是臣唐突……”
“淮王府缺个王妃。”他打断岭将军的话,朝他伸出手去,“要做吗?”
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又起雾了。欲海浮沉,波涛将至,他总觉得自己该唤些什么,可惜他对岭将军了解得太少了。
“阿澈。”岭将军动作停了停,附在他耳边说,“唤我阿澈。”
“阿澈……”
翻涌停歇,风平浪静。
紫圣国师曾给他讲过有些皇帝为了稳住前朝臣子,就会千方百计地宠臣子身在后宫的女儿或姐妹,多是逢场作戏不得已。
他深觉荒谬,直言道求谁睡谁算了,何苦平白误了那些女子。
结果最后竟然一语成谶。
“臣远赴江国的目的的确不纯。”岭将军搂着他,语气淡然,“翻山越岭,只为江国至宝。”
他心头一跳,没想到这招这么好用,无需多问岭将军就全盘托出了。只是这江国至宝让他犯了难,难不成是地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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