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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广告商_四月葫芦【完结】(403)

  无情木石尚须老,有酒人生何不乐?

  ……

  只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功夫。

  相识的人走了,相知的走了,未曾谋面的也走了。

  偌大的京城盖上了雪,登时便空旷了起来,坊间巷里,悠长的广告歌回荡在身后。人走在长长的街道上,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漫长的回音。

  罗月止忍不住扯住了赵宗楠的衣袖。

  延国公静静注视着罗月止的双眼,给他理了理披风上的绸带,淡淡笑起来:“我就是想离开也走不了的。”

  “傻小子。这不是有我陪着你么?”

  ……

  等罗月止再回过神的时候,一转眼,便是好几年的光景。

  操劳的工作之余,他桌案之上,存起了好几封各地而来的书信。

  听闻欧阳永叔在滁州修了个醉翁亭,不出半个月的功夫,便往京城寄了一篇名为《醉翁亭记》的文章过来。信纸皱皱巴巴的,带着一股千里都未能散尽的酒香。

  酒晕墨色,将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都染得烂乎乎的。若非罗小员外倒背如流,该是打死都瞧不清写的是什么。

  罗月止哭笑不得。

  这人忒是信守诺言,当真把醉中的手稿寄到他手上来了。

  苏子美被贬官贬得最狠,干脆隐居不仕,退官做起了平民,斥巨资在山清水秀的苏州重修了座名叫“沧浪亭”的园林。

  听说这些外放的人都乐意给罗月止寄送作品,此人不甘示弱,大笔一挥就成了一篇《沧浪亭记》,乐颠颠地寄到了保康门桥去。

  罗月止开卷,便见漫篇行草,光华灿烂,扑面而来的浩荡才气,简直叫人呼吸都不敢出声。

  罗小员外见之词穷,回信踌躇半晌都落不下笔,当真是夸都不知道该怎么夸,恨不得直接启程到苏州去给他磕一个。

  他满脑子只想着:照王仲辅之前倾慕苏子美的那股狂热劲儿,叫他倾家荡产换自己手上这副字,仲辅怕不是都乐意的。

  直到多年之后,一位叫做米芾的年轻人评价苏子美的字,称其乃是“访云寻雨,骏马青衫,醉眠芳草,狂歌院落”。

  文化水平比下有余、比上不足的罗月止方才拍着大腿叫唤:“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除此之外,罗月止保存最细致的一封信,同样来自于苏州隐居的苏子美。

  岳州巴陵的藤子京,为官清廉,治理有功,闲暇之时,更在洞庭湖畔重修起一座的三层飞檐楼,名曰岳阳楼。楼宇修成后的第二年,贬居邓州的范希文赠其以《岳阳楼记》。

  藤子京听说苏子美尤善书法,才名传世,便请他将此文传录,再由邵竦镌刻于石上,期以长传□□章就这样在天下传播开来。

  苏子美觉得这篇文章实在是太好,便忍不住推荐之心,又给罗月止寄了一份。

  他这封信还只是个开始。

  几个月时间,罗月止陆陆续续收到了无数封传录《岳阳楼记》的信件,开篇读来,皆是好友盛赞,心驰神往。

  在西北做事的王仲辅,甚至自掏腰包拨了笔款子过来,叫这最擅长“广而告之”的罗小员外,干脆将《岳阳楼记》印上千千万万份,叫天下百姓人手一篇捧来读!

  在没有电讯、没有网络的年代里,这样澎湃的声势,罗月止真真是头一回见到。

  若非当真深受感动,怕是任谁也无法说动这些不世出的才子们,如此不遗余力地赞美传颂。

  甚至那位悄无声息、踏踏实实做着文书工作,全没被早年间那场政治浩劫波及的王安石王介甫,都写信来同他夸上了好长一段文字。

  通读信件,这位未来的改革家最为中意的,自然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罗月止收起书信,笑着对身边的赵宗楠说道:“原以为漆黑的路,走过来了,却发现也还有着光亮。这或许便是人生在世的乐趣所在。”

  延国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懂,给他递上新煮的春茶,只是问道:“还在怕么?”

  “踏踏实实走过来,便不再怕了。”罗月止扯扯他的袖子。

  “这段时间开了春儿,州桥鬼市又说有新品上市呢……长佑说陪着我的,还算数么?”

  京城的最后一场雪化尽了,乳白春杏带着半晚的露水,颤巍巍地挂在窗外枝头。

  赵宗楠在罗月止面前静静地坐着,背对着窗外的汴京春色,轻轻地点头。

  “自然是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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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感言:

  人生的第一篇长篇小说,到这里终于算是(正文)结束了。

  行文半年之久,有写得酣畅淋漓的章回,但更多的是下笔艰难的情节,反反复复地修改,在纸上画了满满一整本的情节思维导图,尽可能不出太大的bug。就像阿止所说的,我对于这篇文章,当真是“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衷心感谢各位读者能够陪伴阿止和公爷到现在,诚惶诚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总之,今天我也能骄傲地说一句:

  笔者不负使命,帮阿止记录下了一段,他勇敢的、真挚的、善良的、很好很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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