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骨碌碌转着眼睛:“旻师兄现在自然是众望所归了,但咱不是还在铺垫么,手头就那么些个人,回不去着呢。”
温旻静静地看着小七。
小七继续劝道:“不戮是委屈了。但冷静地想想,他这一招也是绝——以爨莫扬的为人自不会亏待他。由他出面救师兄,乃是险中求胜。
“现在薄长老的事查了一半,其他大事更在进一步铺垫,我们手头没有其他牌可保证马上回小五台山。要不,稍微忍忍再接不戮?”
温旻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小七还想再劝,但一对上那师兄那副镜片便觉得头皮噌地一下,麻了一道。
他知道自家师兄因护着鬼面小顾白而同爨莫扬闹掰,却不知其中更多原委,是以不了解金不戮究竟是何处境。即便如此,小七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后生,自然能对师兄之心情感同身受。
爱人在情敌手里做人质,天下哪个男人能忍?更别说金不戮情义两全,舍身救人。而温旻这样的性格,有仇必报。小七明白,自家师兄再也不会搞那水到渠成、慢慢铺就了。
旻师兄为了救出不戮,要回小五台山拿回至高无上之权,和明月山庄做殊死搏斗。
这将不再是一件允许慢慢筹谋和算计的事,也不光是维摩宗和明月山庄的争霸之战。这分明是雄兽之斗、夺爱之恨,是不干死对方誓不罢休的决斗。
维摩宗同明月山庄之间,日后再无宁日。
小七想明白了这一切,毅然道:“师兄莫急,咱们这就回小五台山调人!兄弟们放手一搏救不戮出来!”
温旻摘掉眼镜,露出他那双澄澈的眸子。眸光中流露出兄弟间的感激,手上却将小七一拦:“莫慌,现在远算不上放手一搏。我们手里还有王牌。”
小七好奇地眨眨眼。
温旻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承铭师兄在邺京等得都要长毛了。”
骆承铭还在京城。
当年他帮温旻使苦肉计引赵廷宴出错,自己功成舍身被诈斩于小五台山,后一直隐匿邺京静待时机。温旻本计划安排他慢慢回宗的。
后维摩宗乾坤大变,赵廷宴翻身上位,骆承铭只能继续潜伏。比温旻更低调、更隐忍。现在知道他还活着的,天下只温旻和小七两人。
这件事的确算王牌。起死回生之人只适合在最紧要的关头露面,因此不到最后时刻,温旻从未提及让骆承铭出手。
现在,小七听闻连承铭师兄都要出山,吃惊之余更明白温旻之决绝。肃然道:“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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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邺京。
苑平在此。
苑平是个安静又太实在的人。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竟只在丙子堂混了个小队长,一连四年毫无升迁。
他却不急,落得自在。温旻被贬去邕州时曾托他帮忙照看邺京的宅院,他年年都去住个三五天。请人将院子打扫修缮,也算趁机给自己放个假。
那院子不小,坐落在京内一处偏僻的位置。亭台楼榭、小桥流水,一应俱全。十步一景,待在哪里都心旷神怡。据说是当年温旻刚成代右护法之时有人巴结送他的。
院子虽好,苑平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感觉总有两道目光在暗中看着自己。
他曾试着查探,追着往目光之处而去。可追出几丈远,唯庭院寂寂,什么都没有。
若其他人碰见这种事,一定会将此院归为“不干净”一类。苑平却不害怕,反而觉得很温暖。因为他有一种直觉,那两道目光属于一个温柔之人,好似冬日暖阳,又似温柔的藤蔓。对他全无加害之心,甚至想护着他又想靠着他。
天长日久,苑平不免笑自己:太寂寞了,连替兄弟打扫个院子都能打扫出绮想了,这是怎么个回事?
可他又觉得奇怪,若真的是旎思,为何在别处没有?这样的感觉怎么只在邺京才出现?
他一向不喜欢追究什么,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每年照例来邺京帮温旻照看院子,任那目光默默追着自己,如此便是四年。
这天苑平又到了邺京。他知道赵廷宴在京城“思过”,可不想和这位大师兄细聊,去师兄面前点了个卯就回到温旻的别院,不出门了。
这院子被他照料得好,只一个白天便打扫修缮干净。夜里送走短工们,苑平买了些食材,独自到厨房做了个饭吃,然后回到客房。
时值冬日,邺京的夜晚比小五台山温暖太多。他开了窗、放好蒲团,窝在窗边看冬景、煮茶喝。
那两道目光又远远地来了,发自假山之后,温柔地望着他。
苑平习以为常,朝窗外举起茶杯——他不会虚头巴脑的,举起茶杯就算是邀请。若那里真的有个人,他便要请人家喝茶。
去年起他就开始这么做,可惜一直得不到回应。今次苑平照样举杯,而后自嘲地一笑,自己将茶喝了。喝到一半,却差点喷出来。
因为,今天,那目光的主人缓缓地走出来了。
假山的阴影之后飘出条人影。因距离而看不清面貌,只见他笼了一身月光,温柔得好像一团云。身姿轻盈,脚下没有声音,若非鬼魅便是高超的轻功身法了。
如此身法,苑平第一时间想到沈知行护法的青云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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