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闪过她的脑中。
那日爨莫扬给纪佳木讲了大雪压青松的往事，讲到最后，送了她一句直白的劝——
“珍惜眼前人”。
如暗夜被霹雳照亮，纪佳木猛然一怔。再看向司徒皓和金不戮，眸中带了些曾经沧海之意。
她平静地从金不戮手中接过重伤的司徒皓，护在在怀中安顿好。之后又看向金不戮道：“不戮，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爨庄主刚到我宗时，不少人都立主将他就地斩杀。小旻却以一己之力强拦下了。”
金不戮毫无反应，直愣愣如尊石雕一般。倒是他身后的万遗问了句：“你呢?你想过要害莫扬哥哥没?!”
纪佳木望着万遗小小的英俊模样，突然笑了：“听说莫扬很喜欢你。”
之后又长笑了几声，娇娆里陡然有股壮烈豪气。
维摩宗癸字堂的纪长老便在笑声中揽着司徒皓凌空跃走。人已消失，半空中留下了宛如叹息的一句：“都散了吧——”
狂风大作，吹灭营地篝火数堆。
火光再亮，一支木簪插着一片黄白衣帛，深深没入旁边的松树干中。如那声未尽的叹息，在风中轻轻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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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首送给莫扬哥的歌。佳木姐姐乃巾帼豪杰，此歌也一样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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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398. 是否还能再原谅?
癸字堂长老纪佳木率人追爨莫扬和金不戮，一直无果。
八日后，几名癸字堂弟子带着四具同门的尸首回到小五台山，却不见纪长老和司徒皓。
其时温大宗主正在宗主安止院内，同壬字堂长老小七商议小五台山大战的善后事宜。
为了修复小五台山，温宗主及时调配辛字堂、己字堂之余，加急征各地分堂人手来援。分堂精英无不踊跃应征，江湖朋友也纷纷来帮。期间还有人提出要杀出幽州城，找平安治去算账，找万字行和金家堡、孤山派报复，更说将小五台山上的俘虏全杀了。温宗主皆以“恢复元气为重”的理由压下了。
修缮的单子、用钱等事项已得伏虎堂初整完毕。今日温宗主正在过目，侍者进来递上一条布帛，说是癸字堂纪长老所留，被堂内弟子送来的。
温旻接过那条子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递给小七：“佳木姐姐说她不回来了。”
小七正坐桌边帮忙算账、对名单，同时将大宗主口谕转写为手书分发下去。听了温旻这句“不回来了”十分好奇，赶紧放下笔接过条子，一看之下差点没吐血——
这是片黄白布帛，自纪佳木贴身内衬撕下，以血写就，是她的亲笔血书。信中道她突然觉得疲惫，想去外面看看。司徒皓待她用情极深却受伤，佳木有义务将他带走好生照顾。纪、司二人决计再不回小五台山，请大宗主原谅。
又说见到了金堡主，一切都好。佳木自作主张没将他请回来，请宗主勿怪癸字堂其他弟子。
癸字堂弟子与温旻、小七这边的孩子打小便亲近。年少时经历姑苏之行，纪佳木同温旻等人更亲如姐弟。纵然后来温旻遭贬，大家聚少离多，心却总是在一起的。
而今维摩宗重创待复，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更别说温旻情伤需要亲朋好友的陪伴，佳木姐姐怎么说走就走?
小七心里惨兮兮地嘀咕：这是要让旻师兄众叛亲离啊?
再说了，佳木姐姐可是堂堂的长老。就算她不搭理这些个兄弟们，难道也不要癸字堂的弟子了?
佳木姐姐本事大，可漂泊江湖还是难比在小五台山上……
更让小七五感炸裂的是血书里的几个字——
“爨莫扬留下血诗而去，松林深处不见踪影。”
这几个字尤其大，就摆在血书第一行。可能是刚开始起笔所写，浓浓的一滩血洇在布帛上，显得狰狞而突兀。
什么叫留诗而去不见踪影。
人没啦?走啦?再也不理人啦?
不戮知道不知道?
不戮费劲巴拉地将爨莫扬弄出去，对现在这番情状是个什么想法啊?
他要是伤心生气了之类的，那，那……他和旻师兄该怎么办?
小七不信师兄没瞧见那几个大字。但温旻真的就当没看见一样，对爨莫扬离去连提都没提半句，反而向小七一睐：“看完了?”
“啊，看完了!那个，那个……?”饶是小七足智多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温旻完全无事一般：“手书写完了?”眸光明明是平静的，眼底却仿佛有两道复杂的漩涡，黑得发深，令人难以窥测。
“还差一句!马上写完!”小七只觉手心发汗，放下布条低头猛写字，再也没过问爨莫扬的事。
一声轻轻的“咪呜——”，雪球跳了进来。不去温旻怀里，却偏偏跳到小七膝盖上。
小七知道这小东西极有灵性，每每遇见大事就不请自来。今天它又预知一切似的，感觉是来哄它娘亲的。
写完了手书的第一版草拟稿，小七将其递给师兄。手里顺着猫咪雪白的长毛，小心试探道：“我抱雪球出去玩玩吧?”
温旻接过手稿却没看，只往旁边一放，探身将雪球抱到自己怀中紧紧搂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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