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择手段,终会粉身碎骨。
温珩此前阻拦他的用意,从来不是想要他违背心意来成全自己,而是他知晓在朝廷背后对弈的人中,还有沈宓。
他知晓他们不会赢,只能最后再赌一次。
但温玦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认为他信任沈宓,是因为怜悯同情沈宓……
可为什么温玦会变得憎恶沈宓?
温珩心下忽然有些烦乱。
自草乌走私一事被揭露,温玦锒铛入狱后,他整个人身上的感觉都和以往不同,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秘密,思量前后,最终下定了一个一去不返的决心。
正是因为这个决心,他才会憎恶沈宓。
难道他也早知道,沈宓是下这盘棋的人?
倘若他早知道此事,且憎恶沈宓,他不应该甘愿困于监牢、接受审问,还联合沈宓隐瞒他顶替受审的事情。
他应该用尽一切手段向韩礼揭发沈宓的用心,并联合那些暗中潜伏的人,再困住沈宓,让他重新变成当初那个疯痴的样子。
窗外的蝉鸣如雨,更加噪的他心绪艰涩。
不知不觉间将手掌搭在了窗台之上,被木质的尖锐棱角硌出了印子都没发觉。
当他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在脑海里勾勒成一张图纸,将每个人的秉性和行动方式画上圈,就快要得出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兀然推开。
熟悉的脚步声自他身后走近——
来人缓缓启唇道:“兄长想出去?”
他应当是方才听门口守着的人说了此事。
温珩本来是想出去的,但是现在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将他的思绪困住,令他抓心挠肝,“你最近几日做了什么?”
温玦对于他的问题有些惊讶,“兄长也会在意我的动向吗?”
温珩没有说话。
“三审之期就在明日,最近都在做些准备。”他解释说。
“什么准备?”温珩看着他问。
温玦愣了下,以为他是怕旧伤未愈,又添新痛,温声安慰道:“这次我亲自受审,兄长不必担忧。”
温珩皱起了眉头,“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温玦看着他面上认真又警惕的神色,实在是有些无辜,不满地撇了撇嘴,“兄长是拿我当作犯人在审吗?”
温珩瞳孔微缩,挪开了直视他的目光。“温月琅,你不要什么事都不说。”
“兄长何意?”温玦笑盈盈地看着低垂的眼尾。
“你不明白吗,”温珩对上他不算坦诚的视线,“我希望你活着,最好要比我活的更久。”
温玦脸上的笑意顿然消止,原本就未蔓延到眼底的适从,在装出来的神情褪去以后就原形毕露。
温珩仿佛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接着他上前楼住了他的脊背,将他按进了他的已经长得宽阔胸膛里,“我听过太多的谎话,但如今,唯独希望这一句是真的。”
“月琅,”温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利用我活着。”
温玦突然顿了一下,松开他的肩膀一脸慌张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可以利用我顶罪受刑,永远以我的身份活下去,温氏到你我这这一代,已然枝叶飘零,你我之中,必须得有一个留下——”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眼底的红渗到眼球之上,活脱脱地像只要发癫的疯狗。
“你是温玦,温月琅,”温珩跟他解释说:“我从未想过,要你为我的选择而付出代价,我从来都无比希望,你与这些恩怨分隔,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一辈子做一个吸干我血肉的废物也好,我总归会替你着想一辈子,只要你活着。”
这些话压在他心底许久,本来是不打算说的,但今日看见温玦,他总觉得如若再不说,他以后定然会后悔。
可温玦还是没有听完后面的话。
他只听到“恩怨分隔”这句,便转身摔门离去,再也没见归。
温珩想着,他最近两日直到会审结束恐怕都不会来了。
三审之中,他或许还会受刑,但三司审问的长吏,都是跟韩礼一样的一丘之貉,说不定也可能不会真的给他上刑。
温珩抱着这样的念头松了口气。
如今会审的结果,无非就是皇帝想要洗脱沈宓的干系,但三司官吏不想如他所愿。
可能到最后三审的供词,跟之前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动,皇帝却依旧想留沈宓的命,甚至要降罪于三司来捂住悠悠之口。
届时,举朝只能利用此事发难,将皇帝的私心摊开到明面上来,纷纷上书倡议公布案审结果,保持治罪沈宓的风向一致,再将民声怨道大肆宣扬。
等皇帝为了保全大局,推沈宓出去息众人不忿,他们还是能达到原本的目的……
等等!
推沈宓出去?
一旦沈宓暴露在众人面前,他的名声和往事定然又会被重新提起,再加上草乌走私一案所有的涉事之人——
沈宓前朝的身份将会暴露无遗。
温珩随即疾步跑到门口推门,却发觉门从外头上了锁。
“开门,我要见温玦!”他边拍着门边喊着,却并没有人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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