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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_池也池【完结】(200)

  “那她与温月琅呢?”闻濯问。

  “他二人分属不同的立场,觉柳是先帝旧部的嫡系,她只信我,而温月琅此人,从来将温珩的安危视作逆鳞,他二人为韩礼之流挟制,则更多的忠于韩礼。”

  他这样一说,联系前后之事,倒是教闻濯不由地想起,前些年京都被烧毁的那座青楼。

  当时京城里的人都传言,是宁安世子作恶故意放的火,管属官员将事情经过上报给嘉靖帝,却只得了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也是那之后,京都才有了拢秀坊。

  “所以当年烧毁青楼,是你故意为之?”

  “不是我,”沈宓摇头,“是韩礼的人,我不过是适时出场,好让这一切变得合情合理,无从查证。”

  合情合理,无从查证。

  嚣张跋扈的“毒瘤世子”仗着天子宠爱,自然敢肆无忌惮地当街杀人,也不屑于遮遮掩掩。

  闻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怎么从未向我解释过?”

  “重要吗?”沈宓睁着双眸看他,“其实无论是不是我亲手放的火,那些人的死也确实都是因为我,这样的案例层出不穷,我早就记不清自己身上到底背了多少人的血债了,可我不在乎。”

  他被天底下最可笑的仁义道德绑在高楼上,一笔一笔的血债不断堆砌成困住他的高墙,他再也在乎不过来,那些越来越多且交织在他梦中耳际的哭号。

  闻濯轻轻吻了吻他的鬓角,“你还清了,早就还清了,从始至终你就是干干净净的。”

  沈宓被他认真的语气慰藉到,无奈地笑了笑,“少打岔。”

  闻濯凑过去挨了挨他,又听他道:“觉柳手中的线人在去年凤凰阁之变后,被朝廷的追查和围剿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在京畿内闱从事情报的眼线,不过他们如今应当都随了温珩,我猜这也是他突然回京的原因。”

  “所以你近日光顾他的铺子,是为了弄清楚他收揽这些眼线要做什么?”闻濯接道。

  “不全是,”沈宓说:“我是想要他手中遍布京畿的眼线,最好能为觉柳所用,好让拢秀坊彻底变成京畿的一道情报据点。”

  闻濯微讶,又自然而然分析道:“我今日见了温珩,并不觉得如今的他会很好打交道。”

  沈宓不置可否,“所以才要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闻濯沉吟半晌没作声。

  沈宓抬眸看他,正好对上他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我……”他本想接着解释他做这件事的用意,却突然被闻濯凑上来的嘴唇堵住了气息,灵活的舌尖将灼热的温度探入他唇齿,缠绵悱恻半晌,才找回呼吸。

  “你这般未雨绸缪,是怕现在的朝廷真会如我们料想的那般翻天覆地,还是怕闻钦政权稳固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是我?”

  “不是怕。”沈宓露出牙锋咬他唇畔,尖锐的贝齿溃破了柔软的唇肉,尝到锈迹斑斑的腥气。

  闻濯由他咬,时不时将舌叶送入他齿后,去找那处最锋利的牙尖舔舐。

  “那是什么?”

  沈宓无声地吻他,宣泄淋漓后,窝在他脖颈窝之中,枕着他的臂膀闭上了眼睛。

  “我也想你被捧在手上,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能有得选择。”

  ***

  温珩此次来京并不是巧合,却也没有别的深意。

  在惠州的时候,他曾被温玦往日在京畿的旧部找上门来,那些人告诉他京畿那些年布下的“眼”,在温玦死后便易主,改认他的命令。

  他本不想再问朝政,却因为温玦这两个字,再次踏入这座冤孽至深的宫城。

  凤凰阁事变之后,温氏是北辰帝旧部的事便被人挖了出来,他被沈宓之前在他身边安插的人连夜送出京城,一路奔波抵达惠州,才得以安稳数月。

  路途遥远,不方便运送棺椁,他只好在京郊埋了温玦的尸骨,带了他的衣冠远走。

  回京第一件事,便去看了温玦坟茔。

  今年的春三月的水土难得的比往年丰茂,郊野的白原满山遍绿,不过短短数月,新翻的土堆之上就生了野草,碑前光裸一片,伶仃的可怜。

  他倚着土丘坐了一夜,天色破晓之际短暂地做了个梦。

  梦里,温玦让他把跟过往有牵扯的东西,都抛给过往的人,还让他珍重自己,离得京城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尸骨冢到底还是比衣冠冢灵验,从前守在惠州他就没做过梦,时隔多日回京,居然头一晚就能在梦里见他。

  这梦他印象尤其深刻,翌日白昼宣泄,头脑清醒过后,认真考虑起来他在梦里听到的叮嘱。

  将过往之物还给过往,偌大的京城之中,没有比交由沈宓更恰当的选择。

  时隔多月,宁安世子沈宓因护驾勤王被贞景帝赦免谋逆之罪,前朝之人的身份也没有再引人追究。

  但他沾着这座宫城千丝万缕的干系,依旧留在了这困住他的囹圄。

  --

  三月的春闱闹的沸沸扬扬,京都来的各地学子尤多,京城的布防营为此又多添了人手巡逻。

  听闻沈宓近来常常光顾一些话本铺子,他才隐在这东街书市里,随意摆了个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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