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岭偏头,手指擦过了他的嘴唇,在唇角留下一点痕迹。
明明姿态言辞是那般恭谦,然而却不知何时紧紧地禁锢住了萧岭的腰身,令后者连闪避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萧岭感受到了一种危险。
一种埋藏在这张最清丽绝伦的面容下,令人脊背发寒的危险。
他在那一刻想起了很多东西,想到了谢之容平日与他的相处,想起谢之容那些被深深隐藏的滔天野心,更想起书中谢之容的狠绝手段,还有……
还有,那些刻骨抵死的纠缠。
“陛下。”谢之容的声音是沙哑的,他微垂着眼睛,并没有与萧岭对视。
以萧岭对谢之容的了解,通常情况下,只有谢之容在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才会借用外物遮挡。
他决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般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萧岭在思索。
意识到了萧岭的走神,似是提醒,也似是不满,萧岭顿觉上唇传来一阵微妙的痛,但随之而来的是痒,是再轻柔不过的舔吻,小心翼翼极了,仿佛生怕萧岭表现出一丁点对他的厌烦。
“陛下。”谢之容拉开了点距离像是为了安抚萧岭一般,轻轻问道:“臣在梦中谋反起兵,将陛下禁锢于宫中,臣罪不容诛,虽百死而莫能抵之,”眸光似在颤抖,“陛下,您是因此,而不信任臣吗?”
萧岭一震。
从谢之容的描述中,他终于彻底清楚了一切原委。
程序中的谢之容的确没有记忆,然而在清醒过来后,谢之容却保留着程序中存在的记忆,程序外谢之容的情绪与对萧岭的态度印象着他进入程序中的反应,所以,在最近一次萧岭进入程序时,谢之容才会这样不安!
谢之容知道萧岭不信任他,他却不知道为何萧岭不信任他。
他在萧岭面前一贯温文尔雅,连半点失态的阴鸷都不愿意在萧岭面前流露,他收敛野心,蛰伏锋芒,做个忠心耿耿善解人意的臣下,他什么都不要,何物都不曾奢求,只盼着留在萧岭身边而已,然而,然而萧岭并不信任他。
他只能将原因归结为,是他所谓的“梦”中自己的谋反令萧岭产生了抵触。
却无可奈何。
“梦”中覆水难收,他在“梦”中更无记忆。
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让萧岭不全然信任他。
是被迫入宫萧岭以为他会生怨,还是因为显露出的能力让皇帝忌惮,亦或者,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心思手段让皇帝惊惧?
他找遍了理由,却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到底哪里做错了,不明白哪里做的还不够尽善尽美。
如果皇帝愿意直言相告,他可以去一点一点地,改过来。
直到萧岭满意为止。
“陛下,”谢之容长睫颤着,宛如欲折的蝶翼,面上血色全无,有如堆雪一般,“不知陛下是否记得,过年那日工部送来了奏折,陛下让臣看,臣说,臣喝醉了酒,看不清,”察觉到了萧岭的惊愕,“但是,臣骗了陛下,臣,看见了。”
工部的奏折,工部的奏折,萧岭脑海中疯狂地回忆着工部奏折的内容。
是,是不修皇陵之事!
难怪,难怪谢之容之后的反应会那般奇怪,难怪程序中谢之容会那么不安。
从古至今,未有皇帝会停修皇陵——除非,此人不再是皇帝。
如谢之容的心思细腻,如何不会起疑?
仿佛掌控着全局的人却面色雪白,“第二日,臣查了工部的文书,您下旨令停修皇陵,方归工匠,发卖材料之事是在半年前,是您任命臣为中州守军的那天,陛下,陛下,”萧岭见过谢之容许多样子,矜傲的、泠然的、成竹于胸的、意气风发的、却从未有一日能预料出,他会在谢之容的身上感受到近乎无望的情绪,“陛下,您能否告诉臣,您是否觉得臣,是乱臣贼子,怀狼子野心,终有一日,会谋反犯上?”
萧岭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不是。
如果不是,为什么要做这种种准备?
萧岭的无言令谢之容笑了声,“那陛下为何要对臣百般优容?是期望着臣有一日,能迷途知返吗?”
萧岭望着谢之容毫无血色的脸,慌张与震惊褪去,他反而镇定下来,“之容,放开朕,朕有话说。”
今日如果不把话说开,萧岭难以预想,他和谢之容究竟日后会结果如何。
谢之容应答得十分果断,“不。”
非但不,反而抱得愈发紧了。
像是怕萧岭会就此拉开与他的距离。
像是怕将一切言明后,萧岭连原本的温情都不愿意维持。
会真的不要他。
下颌抵在萧岭颈窝,两人的视线就此错开,谢之容哑声道:“陛下,请说。”
萧岭深吸了一口气,“朕同你说过,朕早就认识你了。”
谢之容没有回答。
似乎这个姿势足以让他安心。
“朕的确早就认识你,不是因为先帝,更不是因为捕风捉影的传言,朕……我,”萧岭说出这话都觉得非常匪夷所思,“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相信,之容,”这个称呼亲密得此刻都有些讽刺了,大约谢之容此刻亦不想听到,萧岭改口,“谢卿,我看过一本书。”
谢之容的手指微微收紧,露出一个不算微笑的微笑,“您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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