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真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昆仑山上的雪。说起来，我便是诞生于雪地间。尤记得那日昆仑山顶灵光乍现，众神来探，就见一通体雪白的雪狐卧在雪上。创世娲神言，此狐乃天地灵气共同孕生，似神又似妖，便封其为妖神罢。”
傅玄听着，眼中弥漫了几丝笑意的问道：“这些话是你自己说的？”
谢与真唇角微微勾起，道：“非也，是一个叫司命的小丫头写的。她曾经很喜欢跑来我的昆仑神殿，说是要为我着书。刚刚那些话，便是她的书里写的。只是她当时尚且年幼，遣词造句算不上高深。说是为我着书，到最后也只作了一半就没有了。”
“哦？为何？那个小丫头半途而废了？”
“不，她死了，死在了一场战争里。我也已经不记得那场战争是因为什么而起了。不过理由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那个时候也几乎天天都会有战争发生。弱小的神灵无法保护自己，便只能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他蓦然想起了雪地里的一抹鲜红，那是司命那个小丫头的血。
弱小的神灵无法保护自己，除了不甘心的死去之外，当然也可依附于强者。
司命书写天下人命运，也写神明命运，但本身却弱小的可怜。那个丫头当时本是想找他庇护，但是那时候他在外征战，并不在神殿里。等他回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还有尸体旁的那半卷竹简。
司命死亡，她的司命笔也去寻找下一任主人了。
他将小丫头的尸体埋葬在雪地里，然后带走了那半卷竹简。
后来昆仑神殿覆灭，那卷竹简大约也被压在了废墟了。这么多年过去，也许也早就腐烂成泥了。
回忆往事，也就只添了寥寥几分感伤。转瞬即逝，很快便也消失不见了。
往事随风，人心易变。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却也不谙世事的神明了。
他的心中也不再无情无爱无喜无悲，他已经有了指引自己的明灯。
月光散落，碎了一地银色光辉。他转头看去，就见身边的傅玄正温柔的注视着他。他心里一软，却见后者欺身过来拢了拢他的领口，并低声道：“风大，小心着凉。”
“不会的。”谢与真轻声回。
只要有你在，就不会的。
第220章 年宴（下）
随着夜色渐晚，年宴也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推杯换盏间觥筹交错，四周也不断的有欢声笑语传来。
谢家主坐在主桌上，左右两边各坐着谢与真和谢雨申。而傅玄也坐在了谢与真的旁边。
这样的位置安排，也足够说明谢家主的态度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等到散场的时候也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傅玄和谢与真走在回去的路上，银色的月光也半遮半掩的落了他们一身。
抬头望去，却见夜色明亮，倒是没有半点暗沉之感。
遥望那夜空，也时不时地绽开几朵漂亮华丽的烟花。伴随着遥远的笑闹声传来，光是想象，也能想象得到外面的繁华之景。
傅玄蓦然侧头问道：“要不要去看烟花？”
谢与真其实对人世繁华并不感兴趣，但当他抬头看向傅玄时，却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傅玄握紧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而后便抱着他的腰腾空而起。
其实谢家有规定，在本宅上空是不可御剑飞行的。只是当守卫察觉到看过去时，却发现那违反了规定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二公子和他的未来道侣。
守卫也当即别开视线，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顺利的离开了谢家。
外面的街道上仍然热闹非凡，尽管如今已是深夜，但街上的人数却丝毫未曾减少。
傅玄带着人一路御剑，飞越了热闹非凡的街道，最终来到了城中最高的望月塔上。
他们在塔顶坐下，脚底便是繁华的夜景。
灵力隔绝了凛冽的寒风。眺望远方的夜空，烟花也绽开的越来越多。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都静静地坐着看着那远处的景色。
脚下便是人间，但他们谁都没有要融入其中的想法。
浮华人世，热闹百态。但他们只是游离在外的过客，匆匆而过数载流年，浮世繁华到头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城中的烟花也整整放了一夜，直到天色渐明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傅玄也拉着谢与真站起了身。
他道：“回去？”
谢与真点头：“嗯，回去吧。”
谁都没有多言，他们如来时一般御剑返回。谢与真仍然靠在他的胸前，耳畔是他胸腔里规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仿佛打在他的心上。另一侧的耳畔则是唿啸的风声，却让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点安宁。
回到谢家时，整座宅子都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还在安眠，除了值班的守卫。
他们也悄然回到了院子里。尽管他们并不困，但二人还是脱了衣服躺进了温暖的被窝里相拥而眠。
这或许也是他们能享受到的最后的平静时光了。
年宴过去后，便是各世家之间的应酬。而谢家身为顶级世家，想要巴结的人自然也是不少。如雪花一般的帖子被送进了谢家的府邸，又被挨个退了回去。
不是谁都有资格邀请到谢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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