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唯从怀里摸出一本账册,承给赵煜。
账册上清楚记载了,他近几年与那药铺老板程一清倒卖药材的明细。
二人以次充好,将许多不常用的药,卖进宫里。
更甚,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也是常有的。
程一清负责通过坊间渠道便宜收货,高唯则把药照章全收。
桃仁充杏仁、抱松根充茯苓、醋泡的野桃充乌梅……
赵煜看完,面无表情的合上账册,交给一旁的书记,目光又转向高唯。
高唯很沉静,继续道:“日前,下官找程老板订购了一批淬炼的银杏果毒,而后,他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大殿下的死因,便要挟下官,若是以后不将药材收益多分给他三成,他便去报官……”说着,高唯深吸一口气,缓神才道,“昨夜下官下值之后,便想去找他谈谈,结果,话越说越僵,后来就动起手来,待到下官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死了……当时他夫人本来已经睡下了,听见声音前来查看,正好撞见了……下官便索性将她也杀了。”
周重在一旁听着,看看赵煜,见他尚未动声色,自己便也就不做声。
待到高唯讲述完毕,赵煜问道:“高太医又是如何杀害老板娘的?”
高唯答道:“老朽用匕首把她刺死了。”
“刺在哪里?”
“后背,当时我慌乱了,刺了好多下。”
“还有其他的伤吗?”赵煜问道。
高唯一愣,还是摇摇头。
“凶器呢?”赵煜又道。
“随手放在出城的马车上了,不认识那人,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答得巧妙,只不过,老板娘的伤处却对不上。
赵煜又问了些细节,高唯竟然能够对答如流,某些他答不清的,也能做出合乎逻辑的解释。
想来高唯或许与大皇子案有关,也说不定当真去过案发现场,只是他去晚了,结果,就只见到夫妻二人的死状。
又因老板娘是面朝下,头部浸在血泊中,慌乱之下,他并没发现,她面部也有极严重的致命伤。
但他何必把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揽上身?
他在袒护谁……
赵煜没挑破,继续道:“那高太医为何要杀害大皇子?”
高唯气苦,答道:“前些日子,皇子妃要喝乌梅汤,抓药的小厮错漏,把醋泡的野桃给了皇子府里,皇子妃当日就大怒,说乌梅汤一股子酸醋味儿,大怒之下,吹了枕头风,大皇子本来就执掌礼部和太常寺,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他哪能不气,让人到药坊详查,结果……便查出了端倪。”
乍听合情理,但细想……
赵煜问道:“高太医找人顶罪不就是了,何苦要犯下杀皇子这样的重罪?”
高太医笑道:“老朽正因此事头疼时,太子殿下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威逼老朽定下这一石二鸟的计策,若是老朽不照办,太子殿下便会向陛下参奏,”说着,他目光定在赵煜脸上,与他对视,嘴角还带着些许没落下的笑意,“必死,和可能会死,若是让大人来选,大人选哪个?”
倒也说得通。
结果矛头还是指向沈澈。
“高太医如今又为何要反水了呢?”赵煜问道。
高唯摇头,道:“老朽眼看事情瞒不住了,被查是早晚的事,主动投案,依律……至少老朽的亲眷不会被殃及,”说着,他冷笑起来,“这样看来,肃王殿下可贤德多了。”
“高太医指认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自始至终,太子殿下只与老朽见过一面,但他言之凿凿,说出的细节,让老朽毫不质疑他掌握的实际情况,老朽思来想去,只得铤而走险。”
没有物证。
赵煜眼帘垂下,堂上一片寂静,片刻,他转向一旁的书记:“都记录好了便让高太医画押,然后收监详查,程老板脖颈上的淤痕尺寸,与高太医的手掌,好好比对一二,”说着,他又转向高唯,叮嘱道,“高太医画押前,可要仔细看好。”
书记拿了高唯签字画押的公文,呈上来给赵煜看,赵煜突然问道:“高太医可知道,还有什么人,知道程老板与你所做的这些事,又或者知道程老板其实比看上去有钱吗?”
高唯认真想了想,表示不知道。
赵煜拿起纸笔,走到高唯面前,道:“有劳高太医,用左手随便写几个字。”
高唯不明所以,还是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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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赵煜挑亮灯烛,用高唯的字迹与程老板家里找出来威胁信的字迹做对比。
赵煜专门研究过书写笔迹,在炎华,笔迹极少能够成为断案的直接证据。
但在赵煜看,这其实是极佳的佐证。很多人可以通过仿写、改变书写用手,来改变字迹。
但事实上,无论字体有多少种变化,书写时的习惯,包括运笔力道、角度都是极难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他也曾因此,看透过数名凶犯鱼目混珠的伎俩。
这会儿,他在灯下仔仔细细的看,但怎么看他都觉得那封威胁信,并非出自高唯之手。
可见,这里面确实还有事。
正坐在椅子里,闭目理思绪,周重敲门进来了。
赵煜私下没什么架子,指指窗前的木椅,道:“周大人坐吧,不必拘礼,事情都办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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