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钊径自转身离开。仿佛笃定灵辞会跟上一般，脚步未有丝毫顿留，直往黄泉渡口方向去，那处最是冷清寂静，最适合单独同灵辞说些事情。
灵辞也着实跟得玄钊很紧，一步未丢。不过心里较往常更加忐忑，都没了师兄竟未赶他走的喜悦。
哦，对了，是师兄说的：跟我过来。
玄钊此刻内心也并不安宁，脑中不断响起那只狐狸精闯进冥司后扑倒在自己跟前的一番话。
他说翎箜是同他一块儿从天界秘牢里逃出来的。
他说他们这些时日一直躲在龙腾设下了结界的清虚幻境里。
他说那里原本很安全。
他说，灵辞带了奚诘去抓翎箜......
狐狸精说的话，玄钊是一个字也不愿意相信的，可他信誓旦旦，说起灵辞的时候那么咬牙切齿，对当时的情境描述的那么详尽真实，他不愿意相信，可在场的大部分鬼差都信了，甚至素日里同灵辞交好的黑白无常还有判官都开始疑惑，灵辞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显然还是信了。
可玄钊还是想亲自问一问灵辞。
“你知道翎箜躲去哪里了？”玄钊忽然停下脚步，冷不丁便问了这样一句，灵辞心情忐忑跟在玄钊身后，不小心就撞了上去，往后踉跄两步，玄钊也没去扶。
灵辞抿唇忍着不安和委屈，“我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原本还没想到怎么开口，师兄却是已经问了，灵辞便解释道，“天界有传言说，翎箜可能藏在龙腾真君在七界交汇的那处神秘府邸，奚诘神君已经带了天兵去抓他，师兄，我们要去救他吗？”
灵辞自己术法不济，他是没办法去救翎箜的，可若是师兄要去，他必然是只能舍命陪君子的。
所以一声我们，说的极其自然。
可玄钊更在意灵辞前面半句：天界传言，翎箜可能藏在龙腾真君在七界交汇处的那处府邸。
玄钊问，“你知不知道，龙腾那处府邸极为隐秘，若非上次因为那只狐狸大闹冥司叫他欠了个人情，便是我也是寻不到，进不得的。”
“七界交汇处，又不在七界之内，而属于几万年，尚昌盛时期的妖界。那个地方，我上次还是寻着我们在人界偶遇龙腾和他身边那位时，特意留意的那位的气息才寻到一角，又有了龙腾首肯，才进得去的。”
“你如今却说，天界传言？”
玄钊许久不曾同灵辞说过这冗长的一段话。叫灵辞一时间竟不知该为师兄一口气同自己说这么好些话开心，还是为师兄此刻这咄咄逼人一般的质问态度难过。
他只能讷讷开口，“师兄，你......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听说......”
“那狐狸说，是你带着奚诘去抓的翎箜。”灵辞话没讲完便叫玄钊一声打断。
他将狐狸精的话一一复述，灵辞听得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我怎么知道他们藏在那儿！我要是知道肯定也是来告诉师兄，我告诉奚诘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伤心
灵辞摆着手连连否认，却忽然意识到，师兄这般问他，是也不相信他吗？
难怪方才在议事殿里，那些鬼差瞧他的神色不对，他们都听见了那狐狸精同师兄说的话了对吗？他们他不相信自己，连师兄也是。
“我没有！”灵辞在玄钊跟前向来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可这回尤其执拗，一个劲儿否认着，他只是不想师兄觉得自己心思恶毒。
他才不是这样的！
可玄钊不耐烦一样，兀自打断了灵辞，“好了，你先回去吧，近日不要来冥司了！”
这话一落，灵辞便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顾不上心里那丝怯懦，上前一把攥住玄钊衣袖，泫然欲泣唤了声，“师兄！”
“你相信我！”
可玄钊什么也没说，未给灵辞任何答复，推开灵辞的手，转身离去，背影决然，只还有一声，“回去吧。”消散在空中。
黄泉渡口，四下无鬼影，凄清又寂静，灵辞怔怔站在原地失神，往常最常用的装可怜伎俩都未使出全部来。
因为师兄他，根本就不理他啊！灵辞呆呆站在原地许久，最后还是被不放心他，特意从天界来寻他的青和带回去。
这回灵辞被拉走时一声未吭，只临走前，瞧见那株他从自己宫门前挖来的海棠苗苗又长高了许多，分出了许多新的枝桠，还奇异地开出了零星几朵红色小花。
有些诧异，他门前那株，分明是白色的来着。
但是他现在心里空落落的，一抽一抽的疼，管不了这许多，他连哭，都是有些哭不出来的。
青和被灵辞这反常姿态弄得慌里慌张，一步也不敢走开，就在灵和宫里守着灵辞......
......
冥司里，玄钊守着身受重伤的狐狸精三日，趁着他神智未清之时，多次试探询问关于他和翎箜何以被天界发现踪迹之事。
得到的答案一如第一次。
玄钊伏在案上，以手支额，眉头紧蹙，判官陆路在一边瞧的心焦，最终还是没绷住，道一句，“君上，属下觉得这事有蹊跷，司命上仙虽然……虽然不靠谱些，可他品行端正，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不会出卖翎箜！”
闻言，玄钊撤了手抬起头，盯着陆路半晌，盯得陆路都开始后悔自己说了方才那话了才道，“我知道，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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