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扇门就被关上了,宁秋砚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关珩喜欢热的,干净的……血液。
宁秋砚怔忡,脑子出现空白。
关珩到底是什么,冰山仅仅露出一角,他就快要被真相所淹没。
很快,他混乱地想起了关珩教他拼拼图的样子、听他弹吉他的样子、和在去灯塔接他回程的车上,夸他做得好的样子。
他收到关珩的新年礼物,也收到过关珩的字条。
短短三个月,三次见面,他们之间可以说的事比想象中要多。
可是,他也没能忘了自己来到渡岛的原因,与颈侧那个让他辗转难眠的咬痕。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关珩端着玻璃杯,轻轻抿着杯中鲜红色液体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最终浮现。
此时,他终于直面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关珩真真切切地,非我族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秋砚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
亲手杀了羊,放干净血,他才能出去。
关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他?
他是个成年人,要杀死一头小羊羔应该不难。可是每当他鼓起勇气想要狠心这么做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人用刀子划开“怪物”脸皮的一幕,和关子明教他把羊绑在案板上何其相似。
这让他有些反胃。
小羊羔正在吃地上的干草。
和刽子手共处一室这么久,它已经忘了惧怕,对即将发生的危险一无所知,咀嚼时腮帮子有规律地动着,和宁秋砚印象中一样可爱。
吃完干草,它的横瞳眨了眨,准备跪在角落入睡。
夜深人静。
整座渡岛都安静如斯。
宁秋砚解不开这道题,也下不了手。
他连鱼都没杀过,怎么能杀羊?
“把刀捡起来。”
一整天没有吃过饭,宁秋砚的胃在绞痛,脑子也一阵一阵的晕眩,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感觉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但很快,就有人从背后扶了他。
那人抓住他的右手,在他耳旁用熟悉的嗓音冷冷地说:“弱肉强食,不过是自然界的法则而已。”
凌晨,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
有林间的风穿过木板的缝隙吹了进来。
关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像这一阵悄然而至的风。
宁秋砚低头看去,能看见关珩抓住他那只手的袖口。
他声音颤抖地问:“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
关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好像总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宁秋砚:“……”
关珩缓慢而清晰地在他身后说:“把自己交给我,包括你的身体、行为、思想,你总是忘记这一点,也忘记了不听话会有惩罚。”
听到这句话,宁秋砚整个人一激灵,四肢百骸都涌上了凉意。
关珩说得那么平淡,他却能敏锐地抓到这话中的深意,并且深刻感受到关珩在生气。
他们之间有过约定,他连思想都属于关珩。
“我不是故意要关机的。”情急之下,宁秋砚竟然第一个反应就是解释,“当时的情况——”
“不用解释。”关珩打断他道,“我只看结果。”
宁秋砚抿着唇。
关珩道:“至于惩罚,我下指令,你来执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间宽敞的屋子里有一盏明亮的吊灯,风透过木板的缝隙穿墙而入,吹得它不住摇晃,在屋子里投下晃动的阴影。
宁秋砚僵硬地看着地上的影子。
影子一高一矮,吊灯把它们投射得轮廓明确,关珩就在他的身前,他如同在对方的怀抱里,手握一把残忍的尖刀。
宁秋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声音颤抖地问:“可是您这样惩罚我有什么意义?”
关珩说:“叫你下次不敢再犯。”
宁秋砚求饶般说:“我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少年人的臣服听起来很诚恳。
关珩却不为所动,冷道:“我说过我会负责你绝对的安全,可是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差点破坏了我的诺言。”
宁秋砚想说自己没事,但关珩接着道:“你根本不知道人类在本质上,与你眼前这头毫无反抗之力的羊没有区别。”
“要杀死你们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当你们被咬住脖颈动脉并注入毒液,两秒之内就会失去意识,如果不停止吸血,那么两分钟内你们就能因失血过多而死,甚至不会挣扎一秒。”
“就像新闻里播报的那几起案件。”
关珩的手心很凉。
他们靠得这么近,宁秋砚都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的脖颈处因为关珩的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法自控地卡死急促呼吸,并感到大脑眩晕。
如果关珩咬下来,是不是也会让他死得无声无息。
风停了。
屠宰场的吊灯停止了晃动。
但此时宁秋砚觉得眼前是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
气氛诡谲。
关珩的声音持续传入他的耳朵里:“遇到那些新生儿,事实则更加残酷。”
“被毒液感染后他们会开始转化,但因为无法完成全部的转化过程,他们会陷入极度的疯狂。没有理智,失去所有的情感,不局限于吸血,更不忌讳吃肉。”
“只要给他们一点点机会逃脱,哪怕是面对至亲的人,他们也会直接咬断你们的喉咙,啖而食之,比你手持武器,要经过思想斗争才敢杀死一只羊还要容易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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