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细想,顾老头堂堂一个首辅大人,本就没那么多的心事花在这些琐事儿上不说,谁送东西是一股脑地送,送到人吃腻都不停的。
说厨房省事儿都比这个说法更可信。
不过听阿饼嘀咕过他们每年到季节了就是那几样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的。那他只能说顾家也太不追求口腹之欲了。
元阿笙自认以往衣食虽不算富足,但也见识过华夏八大菜系的。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顾家人这样。
他沉沉地看着桌上的鸡汤。
希望明天不会有了。
元阿笙秉承着不浪费的原理,端着碗一口闷完。豪迈的姿势犹如喝酒,但一滴不漏。
碗放下,元阿笙捂嘴打了个饱嗝。
“饱了。”
碗里剩下些鸡肉,元阿笙默默将其推远了一点点。
“鸡肉是吃不了了。但是这会儿谁给我一条鱼,我一定能吃得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脚踝处传来毛乎乎的触感。他低头,猝不及防与鸳鸯眼的大白猫对上视线。
大白猫:“喵~”
元阿笙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怎么来了!”
大白猫将被自己长毛遮住的东西往前扒拉了下,黏糊糊蹭了蹭元阿笙,低而短促地叫了一声。
柔柔的,像哄小奶猫。
元阿笙定睛一看,不是鱼是什么。他展颜:“你给我送鱼来啦。”
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
什么话来着?
他忘了。
元阿笙指了指腿边的鱼,哄道:“你自己吃。”
他端着碗给白猫看了看:“你看我有吃的。”
大白猫锋利的爪子伸出来,勾了下鱼,又看他。“咪呜。”
一人一猫对视片刻,元阿笙拖妥协。他将鱼捡起来放进了厨房的水桶里。
见他收了,白猫绕着元阿笙的腿蹭了蹭。欢喜地翘着尾巴,迈着优雅的步子,很快便没了身影。
猫送食物。
元阿笙忽然就联想到那条小池塘里的鱼。这怕是看他上次没钓到鱼,怕他饿死才送来的。
啧,看来他奇差的捕猎技术在猫猫界也被记住了。
不过白猫送鱼,起初他没在意。
可是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白猫每天都要来一趟。
无一例外,都是带着鱼。
阿饼把奄奄一息的鱼放入池塘。
蹲在池塘边的阿团道:“少爷要是一直钓不到鱼,云团怕是每天都要过来一次。”
没办法,元阿笙也没想到猫猫这么执着。
他只能出去钓鱼。
又一连几天,小亭子里的人见证了他无数次窘迫的失败方式。包括但不限于鱼线挂树上,鱼钓人,鱼竿儿脱手……
见状,大白猫也就是云团每日照常送鱼。不同的是,它还抓着大胖橘给他示范如何捕猎。捉到的东西除了鱼,还有鸟、蛐蛐儿等等。
元阿笙一边看顾着鸡仔,一边苦练钓鱼技巧。免得它们再为了自己去霍霍其他动物。
终于……
他手臂的肌肉线条练出来了。
鸡也大点可以出屋子了。
钓鱼的线,断了!
鱼线断的那一刹那,亭子里的顾恪决刚好看向湖边,冷厉的眸子将元阿笙的错愕与委屈看得清清楚楚。
蓦地,他展颜。
如积雪消融,顾恪决眼中有了温度。“阿笙,要不不练了。”
“不行!”
元阿笙低头,脚边是今日份儿的口粮。一条鲫鱼,也是云团送的。
“它每日这么辛苦,我不能不争气。”
“喵~”云团尾巴尖尖儿弯了弯,看元阿笙像看崽崽的眼神,带着欣慰。
元阿笙将云团抱起来,轻轻在它顺滑的长毛上揉了揉。毛毛蓬松,柔软的像白白软软的云团。也无外乎顾云霁给它取这个名字。
他心中郁气一吹而散,欢喜道:“我回去重新搓一根麻线再来。”
顾恪决出声:“阿笙等等。”
“什么?”
“你来。”
元阿笙抱着猫过去。
顾恪决指了指小榻侧边放着的盒子。“有线,你换上就是了。”
“哪儿来的?”元阿笙也跟他熟了,将云团放在他的榻上,蹲下身。开盒子开得很自然。
顾恪决:“我看你那麻线都毛躁了,让人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元阿笙心中一暖。“谢谢。”
他拿着这一团线仔细打量。“这是蚕丝线?”
看他像得了宝一样欣喜,顾恪决眸色柔和。“这个应该能用许久。”
“颜色真好看。”
这个时候都是植物染色,蓝色一般用的是蓝草。这一串线是水蓝色的,还染得均匀,摸在手中滑滑的。一看就是上乘的线。
元阿笙:“谢谢。”
“好线配好竹竿,我回去重新砍根儿竹子去。”
见人就这一会儿快出了亭子了,顾恪决无奈。
“阿笙。”
“嗯?”
“栖迟院有紫竹,用那个。”
“可是……”
“你先将就,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好啊。不要顾老头知道哦。”
顾恪决.老头紧了紧手上的公文,点点头。“嗯,他不会知道的。”
……
晚间,元阿笙收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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