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 如果自己真的召唤出来什么新角色的话，那么该怎么和猫猫解释呢？
如果是隔着屏幕的话， 唐年自然会毫不犹豫， 因为那种角色就算再怎么鲜活、但天然和玩家就隔着一层屏障，玩家知道它们是虚假的，是一串写好的数据代码，它们的容貌是美术组， 它们的爱意是文案组，它们的一切都是被提前注定好的。
所以多召唤几个也无所谓。
玩家随时可以找到更喜欢的角色，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被替代的。
而且在游戏里， 角色们天然就被写好了设定， 在它们眼中，玩家召唤很多角色完全是正常的，玩家根本无需忧心角色们会排斥玩家召唤新角色。
它们生来就会喜爱玩家，玩家无需考虑任何逻辑上上的问题。
但是这个游戏太真实了。
唐年的手掌下，猫猫毛绒绒的脑袋透着温热，细而柔顺的毛发微微挠着掌心。
纵然再怎么习惯，但被触碰的时候，阿尔还是下意识地颤动了一下耳尖，在空气中划过细小的弧度。
他低头，对上阿尔疑惑的绿眸。
“喵呜？”猫猫歪头。
唐年认真专注地凝视着阿尔的脸。
“阿尔……”唐年轻轻说。
人类少年垂着长睫，阴影投落在白皙的面颊上，抿起的唇瓣显得莫名有几分伤感。
阿尔并不知道唐年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它被唐年用手捧住脸颊两侧也不生气，反而抬起小脸，冰绿色的眸子原本应该显得很冷淡的，可它的瞳孔圆润放松，神态上满是信任和喜爱，被这样捧着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在哄着小孩子一样用肉垫轻轻拍着唐年的手。
又贴心又可爱。
它陪伴他，信任他，喜爱他。
在这样真实的全息游戏下，唐年感觉自己是在真切地拥有一个小生命。
那么，真正的世界里，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实际上，如果喜爱对方的话，就是会吃醋，就是会排斥他人挤入自己的世界，就是会接受不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来与自己争夺喜爱。
唐年甚至因为刚刚脑海里出现的想法和猜测，变得有些愣神。
然后再去回想最新出现的召唤卡池时，唐年竟是莫名开始有些排斥起来。
阿尔的绿色的眼睛里清澈地倒映着唐年的模样，它甚至都不一定知道、不，它完全不会知道发生什么。
如果唐年真要召唤新角色的话，在猫猫眼中，兴许是会因为多出一个同伴而高兴，也可能是因为游戏的设定而觉得很合理对此不在意，也有可能会变得失落，但无论如何，如果真的有新角色的出场，游戏分给阿尔的镜头一定会变少，而不管有意或无意，唐年留在它身上的注意力也会跟着被减少。
哪怕在认识里上，它对唐年依旧是最重要的，但不管怎么说，实际上，结果就是这样，会有别的角色别的存在，会引发各种各样的事情来牵制住唐年。
心再怎么说它是最重要的，但谁也知道，有什么已经在改变了。
现在再想起召唤卡池这件事时，唐年没有一开始的兴奋了。
他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在背叛猫猫。
而且……唐年有些郁气。
唐年有点难以想象，自己在这几个月习惯了只和猫猫朝夕相处，突然生活里突然多出别的角色会是什么样子的。
半晌，他沉默地搂住了猫猫。
“阿尔……”
***
唐年以前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基本都是玩到快达到强制下线的时间，除却必要的洗漱吃饭睡觉，唐年基本都泡在游戏里。
但是这一次，他第一次从游戏里早退了。
虚拟舱打开的时候，唐年呆呆地坐在那里，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发完呆，唐年才像是一个颓废了好几天、突然起身的呆板宅男一样，身形摇摇晃晃的走在房间里。
玩游戏时唐年喜欢把窗帘都拉上，这样比较有氛围。
不过因为买的窗帘遮光性有点好过头了，现在明明还是正午，房间里的光线却黯淡得像是夜晚。
唐年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臂，刚拉开窗帘，外边的日光隔着透明的玻璃透进来，过于明亮炽热的光线晃得刺眼。
“唔……”
唐年不适地眯了眯眼，眼部感觉有些刺疼，但闭上眼晒了一下光线后，回到阴凉的地方时，反而感觉疲惫的眼睛舒服了不少。
莫名地，唐年心情好了一点。
但即便如此，唐年还是感到有些烦闷。
他原本想要打开邮箱看看官方有没有给自己回信，甚至还有点冲动地想问官方能不能做成单机游戏，反正现在他也玩得很快乐。但还没打开邮箱，唐年就先气馁了。
唐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怎么会那么复杂。
他趴在桌前，白软的脸肉贴着冰凉的桌面，神色有点恹恹的。
明明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不想有新角色掺杂进来就不抽卡，也不会影响什么。可很少玩游戏的人就是这样，唐年还没学会如何摆正心态，一时不慎就钻了牛角尖，偏偏他还没有察觉到。
唐年的余光看着桌上的鼠标，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发呆了好一会，直到冰凉的桌面都变热了，他才直起身体。
唐年翻了翻手机，通讯录上有很多人可以询问和联系，但唐年犹豫了会，还是略过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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