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揭竿而起的何言过抗议:“师姐!”
一行人拾道前行,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穿梭,他们无论是相貌身段,或是衣着打扮都是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再加上修习之人特有的气质,一路上引来不少注目和视线。
实际上一圈看下来只有宁礽没有修行渡劫的仙君气质。
反倒是像谁家不爱读书及第,天天从私塾边角或是夫子眼皮底下溜出来的五陵年少,或是调皮捣蛋野的没边儿的少侠。
就连他师父何予帘也说过:虽然幺儿灵墟充沛,剑法符咒也说得过去,但还是做个无忧无虑,动不动就上房揭瓦小破孩适合他。
何言过接过笔和灯,看了眼烛西,提笔写道:“无灾无愁,平安顺遂。”
宁礽挤过去:“师姐师姐,你有什么心愿啊。”
烛西拢拢半见色的斗篷,笑得有些发苦,道:“我没什么心愿。”
“怎么会!”
“自皇兄夺嫡失败,我就不再是千般宠爱的公主。幸好自幼投身师父门下,受寒砚山庇佑没被牵连。”烛西重重地叹出长气一口,“本想着,日后找个疼我爱我敬我,家世清白的嫁了,长相思后相敬如宾一辈子,远离所有的政治涡旋和斗争就好……可今日父皇召我入宫……”
竟让像礼物一样将我送入吃人的大海。
我本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姑娘。
何言过停下笔,道:“师姐,我不是故意……”
烛西摇摇头:“其实……这个结果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敢奢求什么呢?”
笔杆被何言过掰出树木纤维,怒道:“可那老龙王——那老龙王已经千岁,他重孙都比你大!”
烛西慌乱地看了一眼宁礽,道:“过儿,不必说了。”
“什么!”宁礽差点蹦起来,“师姐,你要入海?!嫁给那个好几千岁的老货?!”
何秋行却不像刚知道此事的模样,沉声道:“小鬼。”
宁礽知道何秋行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便不再言语,只是怒气冲冲的瞪了何言过一眼。
何言过本意并非挑起烛西伤心事,却也不知如何圆场解释,只会一动不动梗着脖子僵在那。
半晌,何秋行道:“你们可知,昨日二月一,老龙王辰熹已经驾崩。”
众人齐声惊道:“什么!”
烛西眼波一转,出现一丝光芒。
何秋行颔首,接着道:“今早,新龙王辰啸已经及位。但龙族内部兄弟阋墙,恐有大乱。此次掌门又赴仙林会,正是商榷龙王更迭的相关事宜。”
“师姐!”宁礽松一口气,“你看你看,也没有那么糟吧!”
烛西呐呐:“父皇只告诉我,近来海路灾祸连连,二月二十六日入海,与龙王结为琴瑟之和,秦晋之好,以求风调雨顺,海陆和睦。”
“师姐!你乃我豆砚山门内子弟,早已归仙门,斩尘俗,断恩义,为何还要听那老皇帝差遣委身于一老货?”宁礽忿忿,“不管他死没死薨没薨驾崩没驾崩,你若不愿意,我看还有谁逼你!”
“你懂什么!”何言过长眉一拧,“师姐拜入豆砚山前也是食召粟,受百姓俸禄,她如何置身事外!”又揪着何秋行衣袖,急忙道:“果真如此?那为何没有辰熹已死的消息?”
何秋行似乎不喜旁人碰他,淡淡垂眸,道:“今早,长姐和尘霜君才告诉我。至于辰熹之死为何谜不宣发……”
何言过却无心听何秋行之后的言语,他沉浸在师姐不用被糟蹋了的喜悦中,笨拙地将笔和孔明灯递给烛西:“师姐,我们许个愿吧。”
烛西突然有些羞涩,接过笔,道:“这……如何写呢?”
“不如就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就算脑子不清醒,宁礽还想跟何言过对着干,道:“啧啧啧,四哥哥,就这文采,不行啊。”
“那你来个行的?”
宁礽眉梢一挑:“《桃夭》便可。”
烛西落笔默下《桃夭》,簪花小楷秀气规整,一首写完又递给随后才到的堂宛尚义,道:“该让大师兄先写的……”
“无妨。”他落笔挥下:“念兹在兹,祸祟尽辞”。
“尚义?”
“同你的一样。”
传给宁礽时,正好剩下一面,他看着同样没写的何秋行,道:“咋办?”
“你写吧。”
于是宁礽飞沙走石铺天盖地把那一面写满。
但由于字体过于剑走偏锋,加上醉酒,写出的字比《卜算子》上的真文还要难认。
勉勉强强连蒙带猜认得清的只有第一列:天天有梅酱糕吃。
何秋行:……
多么朴实无华的愿望啊。
宁礽看何秋行半天未动笔,凑上去,下巴搁在何秋行肘窝,道:“不如你就写‘祝小鬼的愿望全都实现’。”
何秋行看傻子一样斜着眼看了宁礽半天,直到宁礽觉得他要拒绝时,何秋行突然道:“好。”
·
蜿蜒曲折淞水宛如美好恬静的处子窈窕穿过洛城,水中有许多花灯飘过。
花灯正中央的一豆火明明晃晃,像是载着一只鬼。
“前面是灯筵,每个飘在河里的花灯都有个谜题。”何言过雀跃地望向烛西,“咱们去捞一个上来猜灯谜吧。猜对了可以到半月桥上兑换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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