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带我离开这个皇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明明看上去才五六岁那么大,眼神里却有着超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与自若。
容辞当时想说的秘密其实是,他手上抱着的这个孩子是离国的六皇子,更是中宫皇后嫡子,如果皇帝和二皇子不慎身亡,这就是离国最为尊贵的储君。如果有必要,他甚至想把这孩子交出去当俘虏,来换取自己的生存。
可当他被带出宫来,看到一旁面色冷肃的燕风云和他身后的副将时,他改了主意。
他告诉云破岳。
逃出宫门的时候,他躲在角落里,看见了放火的士兵,那些人穿的虽然是离国的甲胄,口音却不属于离国,他甚至清楚看见了一个人的脸,而这个人正安安然待在那个所谓的燕将军的兵营里,与旁人插科打诨。
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还是从敌国的皇室跑出来的孩子所说的话,可信度并不高,更何况他这话里面隐含的信息大得叫人震骇。
那可是燕风云啊。
是跟随**出生入死,启云最出名最英勇的将领,战功煊赫,功勋彪炳,是注定要名扬启云的史册的人。
怎么会作做出这种事。
不可能的。
可怀疑的种子埋下了,边让他多生疑窦,不由自主地关注起燕风云的一举一动来,好像只要再让他得到一点信息,就足够让他确认。
他用尽量沉静自然的目光,隐晦地打量着燕风云。
譬如说这场火最终被控制下来了,因为燕将军带着自己的兵,配合周围的百姓,齐心协力将火灭了;
譬如说他在率军进入皇宫前燕风云那一句笃定的无事;
譬如说……
到最后他也忘了,为什么他明明是领了命攻打敌国的将军,最后却在敌国救火救人,还花了很多时间找到了离国的丞相,一个瘦小但精神攫厉的老头,联合几个富商搭建起了灾后难民营,收留灾民,布粥施衣。
正是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大军无法启程回朝,想与不想,他都要留在离国。
大军在距离离国皇城十里处的落君山下,寻了个有溪流的地方,扎营,等候着雪停。
这是云破岳第一次在异国过的除夕,没有习以为常、热闹喧哗的宫宴,没有每年必定要和父皇一起登高看的绚烂烟花,没有许许多多熟悉的人,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天地同白的一场雪,他带来的几万兵士,和两个孩子。
一个半大不小,一个连眼睛都没睁开。
“大将军?大少爷?”那个瘦弱但却漂亮的孩子这么叫他,他好像记得这个孩子说过一次他的名字,好似叫什么……容辞?
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我不是少爷。”他闷闷回。
“不是少爷那是殿下?反正呢,总归是锦衣玉食的存在。”他面前燃了篝火,那小孩丝毫不客气地挤到他身旁坐下。
云破岳斜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确定。”
他带兵喜欢让人叫将军,而不是叫殿下,这小孩从哪里看出他的身份的?
军中将领贫民出身的可多了。
容辞没告诉他答案,被保护得很好的天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的,而出身贫苦的孩子,很少能有这样的澄澈。
军中随行物资里是有酒的,还是烈酒,因为他们冬天出征,烈酒能暖身子。其实冬天不适合打仗,但云归月坚持如此,说的是相信他的能力,能在除夕之前班师回朝,一日逢双喜。
父王便也应了。
他有心事,将酒当水一般地喝,喝多了就容易上头,他看着裹着军队分发下来的统一棉服的孩子,之前还没注意到,这孩子瞳仁还挺黑,也很亮,像一块珍稀的黑曜石。
他醉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黑曜石吗,就是我头顶盔甲上的这一颗。”
是当年父皇攻打蛮夷时,带回来的珍稀之物。
容辞蹲在棉服中,这衣服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大了,能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还有空余,冷风往里头不住地灌,他瑟缩了一下脚脖子,抬眼看了一下他的头盔,那颗纯黑色的晶亮石头,即使在夜里,也能发出一道暗沉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孤身在异国,四下无人,酒意上头,他的手下都跟他一般,极为崇拜着燕风云,很多怀疑憋在心里,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看着这个在异国捡到的小孩子,竟然让他久违地有了倾诉的欲望。
……
“他想杀你。”安静地听他说完之后,容辞笃定道。
他不信,这个结论何其荒诞,他哑声反驳道:“可……没有理由。”
他同燕风云无冤无仇。
“那就是他的主子想杀你,他只是旁人手中一把剑而已。”容辞理所当然道。
容辞终归是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怎么感觉这个少年将军,有些不似他看上去那般精明,倒显得有些……笨呢。
实际上云破岳并不是愚蠢,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他想起出征之前,表现得最为明显最为迫切的云归月,垂下眼帘。
那甚至是他一母同胞的双生弟弟。
后来的事……后来云破岳记不太清了,他只是依稀记得在班师回朝的时候,落君山前,他直截了当地质问了燕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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