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礼那天,儿子也是这么说的。
他还太小,小到不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他觉得父皇是睡着了,是出去玩了,无论他怎么解释,他总觉着父皇还会回来。
他也很想凌冽回来。
“他不是父皇。”燕知雨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安慰道,“父皇最疼阿雪了,不会不理阿雪。”
小云烁点点头,但眼泪还是往下掉,趴在燕知雨怀里哭得小脸通红。
燕知雨看了一眼桌上那堆折子,皱了皱眉,还是抱着孩子离开了紫宸殿,一转角,就撞上了正在门口偷听的新任摄政王。
他立时怒了,疾声厉色道:“你在做什么?!”
凌冽看着他脸上没来得及敛干净的悲痛,再一想方才哄孩子的话,心脏像是被利刃刺穿般疼,语气不自觉放得轻缓:“我有东西给你。”
燕知雨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凌冽也不说太多,从怀中掏出两封信来递给燕知雨:“这是端王和齐王给的,宁王来过我府里,意思都差不多。”
燕知雨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冽摇摇头,把信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又顿住了,立在原地思索片刻,骤然转身走了回来。
燕知雨警惕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帮你。”凌冽说着抽回其中一封信捏在手中,十指翻飞,很快就把那封薄薄的信折叠起来,拉过小家伙的手摊开,将一朵小花放了上去,“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第3章
回到凤仪宫,燕知雨坐在榻上看着怀里的孩子,以及他手中的纸花,有些发愣。
他们初识时,凌冽也给过他这样一朵花。
那天他和人吵了架,一个人蹲在假山后面生闷气,被来赴宴的凌冽撞了个正着。
十六岁的凌冽,身量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往那一站,瞬间遮蔽了大片天光。
他不想跟人说话,干脆把脸埋进手臂里,像只孵蛋的鹌鹑。
凌冽见状也不走,反而蹲下来,歪着头看他,跟他打招呼:“你是燕家的人?”
燕知雨不理他,继续装鹌鹑。
凌冽见状又伸手去戳他,烦人得很,换成往常,燕知雨大概直接就叫人来赶走他了,但那时他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便只是抬脸瞪了他一眼。
可能是因为那天的天气很热,热得他脸都是红的,也可能是他刚哭过,眼睛也红得一塌糊涂,看上去好不可怜,一下戳到皇子殿下的心巴上。
凌冽立刻挪着小步子蹲到他身边,又问他:“那你是客人?”
燕知雨抿着嘴,半句话也不说。
这时却有几道男声由远及近说着话,像是路过。
“你没看他刚刚那样,气得脸都红了。”
“他怎么说也是将军府公子,你这样要是被知道了……”
“他敢去说吗?骄纵蛮横,招蜂引蝶,要不是他身份摆在那,谁乐意捧着他?”
“就是,这事说出去,丢的是将军府的脸!谁让他平时老抬眼看人,这叫自食其果。”
“可我听说……”
几道声音慢慢远去,后面的话听不真切,但前头的却是一字不落地落到两人耳畔。
大周除了男女,还有少数可以怀孕生子的男子唤作哥儿,寻常男子二十岁及冠,哥儿则十五岁及冠,今日便是燕知雨的及冠礼。
家中疼宠他,大摆宴席,一来是庆祝,二来也是想给他相看夫家,因而来的人除了相识的人,还有京中的英年才俊,而方才说话的几个都是他交好的人。
平时几人见了他都表现得很热络,他也当他们是好友,听下人说他们来了想去见一面,却不曾想撞见他们在说自己坏话。
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是将军府的人,今天都是来参加他及冠宴的客人,若是闹起来,无论他是否占理、结果如何,都是让将军府成了别人的茶后谈资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都看见他了,居然还在说。
燕知雨心理越发难受,半张脸都埋进臂弯,捂着发酸的鼻子不出声。
凌冽见他那模样,瞬间便明白过来:“你是将军府的公子?”他说完又被瞪了一眼,还是那样软绵绵,看上去委屈极了,便放软了调子,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觉察的示好,“你是燕知雨。”
他既已点出自己的身份,再不搭理人又要被说将军府教养无方了,燕知雨只得抹了把脸站起身,朝对方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
凌冽见他这样,顿时笑弯了眼。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也是极好看的,放在今日来赴宴的那些公子哥之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燕知雨心头的阴郁都被这笑容驱散了两分。
“你怎的就任由他们说?”凌冽捧着脸,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精致漂亮的人,额头饱满开阔,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充满了灵气,两颊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婴儿肥,抿着唇不笑的模样安静内敛,文雅又贵气,顶天了就是有些清冷,和那些人说的一点不搭边。
燕知雨知道自己说话不讨喜,也不想给眼前这好看的公子再留个坏印象,干脆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又朝他行了个礼。
于是他在凌冽心中便更显得可怜了,明明出身高贵,却为了将军府的面子不得不忍气吞声,多让人心疼。
“没事,我帮你教训他们。”凌冽拍拍胸膛,脸上的笑容越发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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