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都明白，这般赤裸裸地在云空面前展露出悲伤之色，其实不啻于在折磨他本人。所以不管内心具体什么感觉，但起码表面上不再有欧阳小飞那般的悲伤，几句寒暄平淡而郑重，每个人都很珍惜这可以说是最后与他们的班长接触的机会。
轮到叶菲一的时候，这个低着头咬着唇的女子终究是让云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嘿。”
见叶菲一没有主动说话，云空打了声招呼。
叶菲一肩膀一震，依旧没有抬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莫连鸾上前，安慰地抱着叶菲一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叶菲一稍微冷静了下来，终于是抬起了头看着云空，一双眼闪着泪光。她的嘴唇动了动，嗫嚅道：
“云空，对不起。”
云空闻言倒是一愣：
“就是那个……”
叶菲一目光闪烁间，吞吞吐吐地道：
“之前打过你……对不起……”
“……”
云空没有回她，沉默了片刻后，将谈话目标转向了下一个。
狱警在后面看了一眼手表，其意不言而喻。
“空哥！”
欧阳小飞公鸭嗓一般的嚷嚷声再次响了起来。
云空转头向他看去。
“空哥，真的没有挽回余地吗？”
欧阳小飞咬牙，眸中仿佛有火在烧：
“只要你一句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空笑了，转了转眼珠子，戏谑道：
“你追到白星妍了吗？”
欧阳小飞一窒，有些恼羞成怒：
“空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玩笑！”
这次来探望他的人群中并没有那一对姐弟的身影，所以云空才敢拿来开玩笑。
“没有就快去追，别想着我了。”
云空眼中有一抹暖意：
“我这一辈子活的值了，你还有大把人生，好好享受吧。”
第五十九章 逃狱
也许，欧阳小飞是最不理智的一个。
他的悲伤和愤怒，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云空面前。
但是云空知道，为他难过的不止欧阳小飞一个人。可是，他却只能这般亏欠下去了。
——对不起了，那些爱我的人。
探监的时间是有限制的，狱警频频看手表的动作引起人群一阵骚动，终于，那个门再度打了开来，露出门口手持武器一脸警惕的“护送”队伍。
云空笑着挥手送别，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悲色。
就好像他还是那个每天在教室里睡大觉的懒散班长，即便身处牢中，也不曾改变他分毫。
人们有序地走了出去，当轮到除了领头的莫连鸾外最末尾的叶菲一时，云空叫住了她。
“莫离我让一个人偷偷带回来了，过几天你应该就能看到她了。”
他脸上带着笑意，对着叶菲一说道。
——省得她一直担心。
叶菲一没有回头，只是无声地点点头。
云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见到他了。”
叶菲一身子一震。
“他很好，能吃能睡，很健康，你大可放心。”
“……”
叶菲一转过了头，看着他，眼角隐有泪光，脸上神色比之先前要生动了许多。
七分的悲伤，二分的愤怒，加上一分的内疚。
“云空！”
她拔高了音量，有些怒气冲冲地道：
“你为什么不骂我一顿？我那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地扇了你一耳瓜子，你为什么不恨我？你哥哥害得你这么苦，你为什么还要袒护他？我又没求你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的消息？你是想做一个大善人吗？做什么大好人？来啊！来骂我啊！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你死了，我，我，我拿什么偿还你？”
说到后来，叶菲一的眼泪夺眶而出，少女伸手擦拭着眼泪，呜咽道：
“你这家伙，怎么说死就要死了，你明明那么年轻，上次见你时你明明还好好的，你这也是搞笑，怎么说死就要死了？”
她身旁的莫连鸾闻言，眼眶也是一红，抬头看了云空一眼。
少年依旧淡淡笑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眼眸中，有着一抹歉然。
“好啦。”
云空劝道：
“那一耳刮子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真的不用那么在意。早晚都得死，你们就当我在外面逍遥度日，反正性质都一样，对吧？”
叶菲一肩膀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她抹着眼泪，闻言瞪了云空一眼。
一旁的狱警咳嗽了一声。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叶菲一一撇嘴，知道不能多待，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道：
“谢谢你。”
而后，她小鹿一般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云空的视线中。
知道叶菲一在谢什么，云空苦笑着摇了摇头，无意间，看到了莫连鸾的眼神。
他触电一般转过头去，努力将脑海中那悲戚到竟让自己为之心痛的眼神抹去。
场面，诡异地再度沉默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
仅仅只是在无声告别着。
再度回到两人的空间里，云空一时间竟不知要怎么面对身前这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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