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敲了半天的门，一旁的风铃却迟迟没有动弹。
莫连鸾有些茫然，看向齐翊。
后者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了，张口道：
“哈喽？有人在家吗？”
“……”
“我进来了啊？”
依旧没有回应。
门没有锁，齐翊很顺利地便将门打开了。
进房间第一眼所看到的景象，让两人都是一惊。
先前还是几乎就要完成了的拼图不知遭受了什么，竟然四分五裂地散落了一地，再也看不出它原本的图案到底是什么。
台灯依然亮着，只是它发出的光不是那么明显了——因为遮光的窗帘被完全拉开，窗外的夕阳照进这个不知黑暗了多少个日夜的房间里，为整个房间带来满室的光亮。
而那个看起来颇为羸弱身影就那般抱膝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愣愣看着窗外的景象，丝毫没有理会进来的两人。
今日是个大晴天，但前几日都在下雪，户外道路两侧积雪甚多，对于云空来说这根本不是一个适合拉开窗帘的天气。
齐翊倒抽了口凉气，两个大步便来到桌前，猛得一把将窗帘重新拉上。
整个房间再度变得昏暗起来，台灯幽幽的黄光重新成为了这个房间的主色调，那两个男孩子的身影在这种光亮中被切割成两道模糊的剪影，对峙着。
齐翊有些生气了，道：
“你搞什么？是不是要我把你窗帘订起来？”
云空侧过了头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面色比之先前苍白了许多，整个身子也有些发抖。看那模样，若不是齐翊进来的早，估计过会儿他那老毛病就得发作了。
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口气不太对，齐翊深吸了口气，顿了一顿，有些玩笑意味地道：
“怎么？干嘛没事把拼图给弄乱了？它哪里惹你不开心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云空这回干脆转了个身背对着他，再明显不过地闹着别扭。
齐翊有些尴尬地与蹲下身正在整理拼图碎片的莫连鸾对视了一眼，到底是年少气盛，也是有些恼了，眉眼间冷意浓了起来，板着脸道：
“云空，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别管我！”
云空终于是说话了，带着满满的怒意，气呼呼地应道。
“我生气关你什么事？我让你进来了吗？出去！”
齐翊一窒，眸子因为怒气而变得幽黑，他皱眉道：
“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发脾气发的莫名其妙的？”
“那也用不着你管，上你的精英班去吧。”
云空冷冷地说道。
“……”
听他这么说，齐翊反而是一愣，伸手按上他肩膀想逼迫他转过身来，口中道：
“你转过来跟我说话！”
“走开！”
云空挥手打落了他的手。
莫连鸾有些发愣地看着这两兄弟吵架，一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忙插口道：
“云空，齐翊没打算去的。”
“干嘛不去？”
云空这时倒是自己主动转回身了，一双眼怒瞪着齐翊，哼了一声，语气中有些阴阳怪气：
“觉得我没你活不下去？鬼才需要你的怜悯！外面花花世界多好玩啊，你不是周末还跟那谁谁谁有约吗？别自作多情了，我有你没你根本没差，多好的机会啊快去那劳什子精英班啊！”
齐翊被他说出了真火气，一挑眉也是不客气地道：
“你这是在怪我周末不在家陪你喽？”
听到这话，云空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被气的一片通红。
“齐翊，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你还能是什么意思。”
齐翊阴沉着脸，指着桌子上一叠的课本，道：
“这么多年，哪次冬天我没有好好在家陪你？要不是我教你，你能跟上进度吗你？我为了你拒绝了多少次班里聚会？你还不满意？不满意来打一架啊？”
云空站在那怒视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莫连鸾见势头不对，忙挡在两人中间，劝道：
“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云空眼中丝毫没有莫连鸾的身影，他在地板上走着，如一只暴怒的狮子，突然，他猛地伸出脚踹了一脚刚刚被莫连鸾拢在一起的拼图碎片。
带着万分不满，他怒气冲冲一直重复地道：
“我如果不怕雪！我如果不怕雪！我如果不怕雪！”
每重复一次他都重重踹那堆拼图碎片一次，没过多久地上便再次变为了一片狼藉。
莫连鸾甚至可以猜到先前那完整的拼图是如何变成之前那副模样的，然而即便是细心如她，尚还年幼的初二女生依旧不是很能理解云空此时复杂无比的心绪，她只是有些奇怪为何云空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大到甚至和齐翊都能吵起来。
那个一直以来都无比惯着他的齐翊。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你不是云空，你怎么会懂他多年来所受到的心理煎熬？
就连是楼下的妇人，或许也不是很明白被“囚禁”多年的云空那已经是有些扭曲的心态。
尤其是在他每天都面对着一个与自己同龄的，有着“正常生活轨迹”的齐翊的情况下，他所受的刺激明显要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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