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空渐渐地颤抖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双唇，而后逐步扩大到肩膀、双手，他眸中不再黯淡无光，而是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带着泪光。
有轻喃自他口中吐出，沙哑而哀伤，不住重复着：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够怪我……”
看到他这番变化，莫连鸾哭出了声，或许是手上再无气力，她将云空放下，自己也跪坐在地，而后，她张开双臂将云空紧紧抱住，眼中流着泪，语气却是温柔的，轻轻说道：
“你心里难受，你就大声哭出来，哭吧，哭吧。”
云空任由她抱着，只是机械地一直重复着那三个字，而后，有两行泪水自他眼角滑落，转瞬不见。他的身子依旧颤抖着，面上的悲痛已是完全取代了原先的漠然，带着刻骨的悔恨。
他此刻就像是个迷茫而无助的孩子，靠在莫连鸾怀中，双目没有焦距，低声喃喃道：
“我早该看出来的……我本该看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会那么蠢，明明有所怀疑的……为什么没看出来呢……他救了我那么多次……他还和我一起喝过酒……我们一起呆了那么久……我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和他一起呆了那么久？……我明明是个灾星，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死……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去组织……不会为我哥办事……不会出现在处刑场……如果不是我，洁姨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我是灾星……我是灾星……我是灾星……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我是灾星……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你不是！”
莫连鸾更加紧地抱住了他，痛哭出声，一叠声否认着：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灾星！你不该死！你冷静一点，你不是的！”
“我是！”
云空靠在莫连鸾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有泪水从他眼中滚落而下，愈来愈多，愈来愈大，转眼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一一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溢出，滑落而下。瞬间功夫他的泪水便湿了莫连鸾的双肩。他嘶吼着，如同猛兽咆哮，不住叫着，叫得撕心裂肺：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莫连鸾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得抱住他，陪他一起哭泣，一起发泄。
心心早已在一旁看得呆了，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叹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去，见是一名精壮的年轻男子，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地上两人。
正是欧阳小飞。
见心心向自己望来，欧阳小飞忙“嘘”了一声，示意这个一脸迷茫的女子跟自己出去，心心犹豫了一下，最后看了一样那两人，到底还是跟着这名陌生男子返身出了门，并关上了房门。
只留地上两人在妇人床边依偎着、痛哭着，任时光流逝，地老天荒。
第七十三章 裂缝
第二天早上很早的时候，莫连鸾便一身冷汗得惊醒了。
当她猛地从陌生房间中的椅子里坐直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回想自己到底是何时睡过去的，而是寻找云空。
可明显，这个带着浓浓少女气息的房间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床上被子凌乱，却没有一丝暖意，里面的人看来是早已醒来离开了。
那幅闪着寒光的利器狠狠戳向那个男子心脏的画面已是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将她的冷静烧得一干二净，视线里没有寻到云空的空白顿时令她汗毛倒竖，就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着急地站了起来，就那般赤着脚打开了房间门冲了出去，而后，在下一刻顿住了脚步。
对面的门是敞开着的，带着一丝温柔的味道。
冬日的天亮得晚，也不知到底是几点了，朦胧的晨光从被拉开窗帘的窗户外透了进来，将那个因为响动而转头看来的憔悴面容映得一片迷蒙。
——啊……想起来了，昨晚这个人在自己怀中流着泪睡了过去，是被自己扛到了床上的……然后，自己本来只是想靠在一旁椅子上休息一会儿的……
莫连鸾心里头一颤，才顿住的脚步再度向那个坐在床前椅子上的男子走去，而后，她半跪在他面前，试探地唤了一声：
“云空？”
对方的眼神随着她的靠近而迟缓地移动着，终于再不似前几天那般的无动于衷，却依旧没有对她作出正常人应有的回应。
——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有变化了！
莫连鸾压下心中的狂喜，伸出手抚摸着他已明显消瘦下去的面颊，微微颤抖着。
像是失去了耐心般，丝毫没有理会她双手的云空重新将视线转回原先的方向，看向那个恬静沉睡的面容，神情中带上了近乎炽热的温柔。
“咳。”
一旁的心心尴尬的咳了一声，面上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没有丝毫怠慢地继续着手头的工作。
莫连鸾这才注意到她，放下了手，脸上有些发热，看着她正在做的事，问了声：
“这是？……”
心心一怔之下才反应过来她在同自己说话，边将手中的毛巾放回脸盆拧干，边回道：
“为夫人擦拭身子，每天都要进行很多次的。”
昨晚这两……不对，是三个人突然闯进来，又哭又闹的，着实是把她吓了一跳，要不是后来出现的那个自称欧阳小飞的人对她对她解释了大概情况，她才不会把房间让出来给这些陌生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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