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鹊蹙眉不耐地瞥了眼橙，却还是乖乖地迈出步伐，将手伸向了苏盛袖。
苏盛袖眉峰蹙起——怎么办？兽化还是不兽化？
“你们掩护苏少先离开。”崔云书眼也不眨地下令。
“慢着。”话出口，苏盛袖已经做好了暴露的思想准备，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咆哮的洪流中便突然响起一声刺耳而又突兀的尖叫：“啊！”
时间仿佛暂停。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拥有幽绿色瞳孔的黑猫肆无忌惮地将橙压在自己身下，锋利的爪子抵在橙的脖子，随时都有可能将那苍白的肌肤划破，明明身躯娇小，但那微眯的猫眼，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要做什么？！”牧鹊顿时变了脸色，另一只空着的手就想动。
黑渺的注意力虽然一直集中在橙的身上，但牧鹊体型太大，一举一动都太引人注意。它的意念一动，身旁立刻幻化出人形，看得橙眼睛发光，口中喃喃叹道：“竟然能将幻觉异能运用到对这么多人的视觉神经进行幻觉刺激，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聪明的契约兽！好想破开大脑看看它的不寻常之处啊！”
他的话，瞬间让黑渺一阵恶寒，但它还是强忍着恶心，对牧鹊威胁道：“恢复人形，不然我就杀了他。”它的人形形态面容狰狞，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
牧鹊额角的青筋勐地突起，他冷笑道：“我最讨厌被威胁！”
“那我就威胁试试。”黑渺不疾不徐地冷嘲。
牧鹊的脸僵了僵。他比任何人都憎恶橙，因为这个人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橙的重要性。
橙是所有女娲基地麒麟之下的第一人，是各项重大研究的直接负责人，更是麒麟组织的命脉。这是牧鹊在被从劳改所救出后第一次接受麒麟的任务，如果不能顺利完成，那么他不如直接自尽算了！
想到这里，牧鹊只能憋屈地解除半兽化，按兵不动。
“趁机捉人！”崔云书喝道。
“刷刷刷——”刚刚还在后撤的一众墨影瞬间冲了上去。
“哈哈！”橙依然毫无惧色地笑着。
黑渺莫名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不过就是猫科动物中最底层的一种。”橙眉开眼笑，微咧的唇角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恐怖。
黑渺漂亮的猫眼圆睁，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只听橙冷笑：“也敢反抗人类。”
鲜血喷溅！！！
“黑渺！！！”苏盛袖尖叫！
只见黑渺柔软的腹部被一只虎爪刺穿，那虎爪甚至还不满足似的旋转了几下，才慢慢收了回来。赫然就是先前戴了手套的左手！
“快救它！快救黑渺！”苏盛袖死死抓住崔云书的衣领。没错，来得及，只要有自己的光系异能，只要黑渺还有一口气，它完全可以痊愈，不是吗？
“苏少……”崔云书面带犹豫。这个距离，牧鹊完全可以偷袭苏盛袖。在一只将死的猫和自己boss的夫人的安全间，他根本不需要选择。
“救人！”苏盛袖不等他说完，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崔云书一愣，咬牙，还是道：“救人！”
“是！”墨影齐声响应。
“它已经死了。”橙说着，“啪”的一声将黑渺甩在地上。
苏盛袖的双眼通红，狠狠瞪着橙。
几个墨影迅速上前将黑渺抱起，送到苏盛袖的面前。
黑渺的眼睛微睁，体温犹在，却没有了唿吸。
明明前天晚上还在一起聊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却隔了一个黄泉？苏盛袖不明白！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黑渺的人形忽然出现在苏盛袖的面前。
“黑渺！”苏盛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立刻低下头，将温暖的光系异能送入黑渺的体内。
似乎是有了效果，黑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它的唿吸依旧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黑渺硬撑着似乎就是为了说完这句话。
“不要说了，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苏盛袖抿唇，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然而黑渺仿佛没有听到苏盛袖的话一般，继续说道：“是求不得和爱别离。”黑渺的眼珠子动了动，“来不及了，苏盛袖。你答应我，不要告诉段清我真正的身份……”
“啪——”人形终于崩溃，消散于空气中。
就好似绚烂而又短暂的烟火，绽放了，然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再记得它曾经绚烂过。又好似秋后的螳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绿色的身躯渐渐变成枯叶色，然后一天天死去。
苏盛袖觉得心脏已经痛到极点。
也许最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苍明一拿出段清就可以轻松威胁到黑渺，为什么前天晚上黑渺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求不得和爱别离，作为一只契约兽，竟然爱上了人类……这恐怕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了吧？然而现在，他已经清清楚楚地明白了黑渺的痛苦，却根本来不及了。
不，或许说，这无论如何都是一场无果的纠葛痴缠。所以，黑渺才希望自己不要告诉段清黑渺真正的身份。
但是，如果，如果自己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黑渺根本就不会……
说不清的沮丧，说不清的挫败，几乎让他崩溃。他终于深刻地意识到，即使拥有光系异能，也不可能真的起死回生，因为人一旦死了，便是真的什么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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