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不知者无畏,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作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物不可凭空而生,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当时能成功,说不得是有佛光或者昊天大帝遗留气息祝福的缘故。
现在知道了原理,他心里反而没底,但凡出现丁点差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就怕引发时空灾难,害了越千江。
风险太大,不能乱来。
周不渡摇头:“算了,这办法行不通。我们用药?”
越千江:“可以,我教你画一道安眠符,不伤身体的,要走时,用水把符化了,骗金雪瑕喝下。”
说话时,周不渡总觉得有人在偷看,余光瞥见对面屋檐下有一点白影闪动,警惕地没有看去,抓着越千江的胳膊轻轻捏了一下,低声提醒:“对面!”
“紫玉养了阴兵,未必是派来盯着我们的。”越千江把周不渡抱上床,“通常说人身上有三把火,分在灵台、双肩,是自身灵光精气聚集而成,气盛则邪祟不侵。你体弱气虚,偶或瞥见腌臜地方雾气弥漫,看到一些模糊影像,都是正常。”
周不渡:“往后都这样了?”
越千江:“早睡早起。”
·
周不渡不太能接受越千江那“三把火”的玄奇之说,但他的确需要早睡早起、养精蓄锐,一连数日,入夜便睡下,不再费神看书。
越千江则暗中留意紫玉仙姑和金雪瑕的动向,寻找动身的时机。
然而,没过几天,问题就出现了。
那是一日傍晚,太阳落山之时。
阳气下潜,阴气上升。
周不渡又撞见了鬼魂。
这一回,他状况良好,却看得清清楚楚,屋檐下有一张惨白的脸,两眼赤红,嘴角挂着血,千真万确是一张人脸!
他虽然很镇定,假装什么都没看见,随手把门关化了,却又忍不住要想,假如那三个少年遇见了这样的鬼魅,会怎么样?小月姑娘甚至都没办法逃跑。
越千江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道:“还记得前几日我们刚说过的么?遇上问题,解决问题。”
周不渡坦言:“这地方太怪了,我不能改变那三个少年的想法或命运,但我看见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就想着,也许可以帮点儿忙。”
“那就帮。”越千江干脆利落,“你说,如何做?”
周不渡说的是“想”,但他知道,自己当前什么能力都没有,还牵扯着许多是非,全靠越千江照顾保护,哪能慷他人之慨,给师父招惹麻烦?便又摇了摇头:“如何做?我不知道,世道如此,各人有各人的艰辛。朝廷的使者不日将至,我们还是伺机离开为好。”
越千江:“行,那就走。”
周不渡:“师父,你……”
“都说了我没主意。”越千江理直气壮。
这一回,周不渡没再说什么空碗乞食的比喻,想了一想,伸出双手,抱住越千江。
越千江一愣,浑身都僵,拍了拍周不渡的后背,柔声问:“怎么?”
周不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一向是不爱替别人做主、安排别人办事的。
可越千江既给了他保护,又给了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在不知不觉之间竟慢慢想要承担责任,而不畏惧失败。
他很感激师父的信任。
“徒弟,嗯……徒弟……”越千江似有所感,慢慢放松下来,回抱周不渡,陪着他不言不语。
两人莫名其妙地抱了好一阵。
周不渡脸颊微红,把手松开,匆匆一瞥,却似乎看见越千江的耳朵根也染了绯色。
越千江松开发带,乌黑长发披散,遮住耳朵。
周不渡失笑:“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说好了,遇上问题,解决问题,现在既然看见了,能出手,那就出手,反正有我师父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错。”越千江低头,摸了摸耳朵。
周不渡:“小月姑娘不容易,我想再留个三五天,帮她做一件器物,只是个想法,不一定行得通。”
越千江:“你做就是,不着急。”
周不渡:“师父,要来的可是朝廷使者。”
越千江:“无妨。”
大半个天下都是周温嵘打的,这里面又有一半是越千江的血汗功劳,无论是史料话本还是百姓口耳相传,人人都记着金瞳罗刹的勇猛传奇。
只不过,越千江对自己太温柔了,周不渡总没办法把他跟书里的历史人物联系起来,唯有在见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恣意时,才能真切感觉到这是一个出刀必见血凶神,但绝不可怕。
周不渡:“如果真的遇上朝廷使者,你可别二话不说就把人家的脑袋拧下来。”
越千江:“先礼后兵,拧之前跟人家打商量。”
周不渡笑着摇头,忽然感觉被胸前的护心镜烫了一下,再摸一摸,又不见异样。
但凡对胡来道人的行事做派稍有了解,便会知道此人又要作妖了。然而,周不渡并不了解师兄,只当是自己太敏感,到底没有大惊小怪。
或许杨悉檀快要恢复了?那是好事啊。
·
要抓紧时间了。
翌日,周不渡清早爬起来,坐在窗边琢磨。
面前是一张方桌,桌上铺一张黄麻纸,手里捏一根木炭条,三寸来长,削得杆细头尖,当铅笔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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