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言是真不知道,虽然往年宫中都有炭火地龙,可他也没少在外面站着,怎么这会儿娇气起来了。
“因为从前爷不能正大光明的宠你,所以你不怕冷。”陆渊用大掌抚去他脸颊的寒意,“可现在爷就是把你捧到天上,也没人都说爷了。”
沈言耳根一红,倒是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声音也被陆渊捂化了:“我上天做什么?我只想待爷怀里。”
陆渊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看向阴沉的天:“我们去前面的镇子上避避风雪,等雪停了再走。”
“好。”
其实去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呢?
陆渊身边,心之所安。心之所安,即为归处。
……
“这镇子好热闹。”沈言裹着厚厚的白斗篷,趴在酒楼二楼觉得挺新鲜的。
“小哥是外地人吧?这可是我们难得一遇的迎雪节。”
沈言点点头:“我们路过此地,我姓沈。”
“沈言,陆行止。”陆渊笑着补充道,他当年继位之前已行完弱冠之礼,父皇赐予他的字。可弱冠之礼没几天之后,父皇便驾崩了,这个字也就没有人叫过了。既然决定要隐居,自然也不能再叫所有人都知晓的名字。
“原来是沈公子,陆公子。”酒楼的另一位青年起身拱了拱手,“我们镇子因地势原因,难得遇上一次风雪。所以大家看见下雪都很兴奋,为了庆贺这样的祥瑞,所以设立了一个迎雪节。”
下雪竟然变成了祥瑞……
沈言张大了嘴巴,陆渊虽也从未听过,但比起外面的热闹,他更着迷的是沈言有些天真的笑。
那座皇宫,带给了他们很多,可也埋葬剥夺了很多。
他和沈言被推着加入了迎雪节的队伍里,他们的脸被善意的人贴上了裁剪好的小雪花,他们跟着那些孩童一起唱着歌谣……
“喜欢吗?”不知何时,陆渊带着沈言脱离出了人群,伸手捋了捋他乱了的发丝。陆渊忍不住想,一板一眼的沈总管竟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殊不知此时的沈言也同他有一样的想法。这是第一次,陆渊在听见百姓的声音后单纯地因为他们的热情高兴,而不是因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喜欢。”沈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渊笑着指了指上边。
沈言的眼圈突然间红了,他看见门上挂着牌匾,看着牌匾上的“沈府”二字。
那是陆渊在今年寿辰时和他一同合写的,他记得他还问过一个问题:“陛下扔下这万里江山,当真不悔?”
他也记得陆渊的回答——“朕已到不惑之年,还有什么可值得疑惑的?”
真好,真好。
沈言把脸埋在陆渊肩头,喃喃道:“行止,行止。”
从此,世间再无杀伐果决的平武帝与权势倾朝的沈总管,只剩下陆行止和沈言这两个只愿红尘厮守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一九二、心渐宽
“爷?”沈言眨了眨眼睛,只觉得腰间有些酸软。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陆渊估摸去了绣坊,沈言想要挣扎着爬起身,动作间身上覆着的锦被轻轻滑落,肩头的星星点点唤醒了沈言昨夜陆渊是如何胡作非为的记忆。
沈言:“……”他想起来了,昨日冰人到访后,两人似乎都想起从前自己在宫中的事,喝了两坛子酒,之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几时了?”沈言推开门,问着庭院中的丫鬟。
“老爷醒了?”正打扫庭院落花的丫鬟笑眯眯道,“已经申时了,六爷说了今日秀坊不忙,晚饭回来用。”
沈言停住了想要披上外袍的举动,他原以为陆渊这几日会很忙,已经做好了打算带着吃食去绣坊的。从前在宫中他们就从未分开用过膳,如今自在了,更不可能放过同桌共食的机会。
不在乎吃什么,只在乎吃饭的人。
“绣坊不忙?”
丫鬟想了想,歪着脑袋说:“我听六爷说,想将绣坊关掉一段时间,也给织工们放个假。”
沈言一怔,关掉绣坊?是不是跟苏州知府有些关系?
“老爷。”丫鬟脆生道,“老爷莫皱眉,六爷要是在的话怕是要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沈言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也许是昨夜的梦境唤醒了从前在宫中的记忆,那些争斗至今历历在目。这三年养得宽松的心境,再次紧张了起来。
“红豆说的可是实话。”小丫鬟笑嘻嘻道,“六爷说了,遇事莫慌,万事有他。”
也是,苏州知府说到底也是一个四品官员,他们从前什么品级的官员没见过?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皇帝治下严谨,哪怕是苏州知府也不可能真做出强行嫁女之事。再说皇商……所有皇商名册可都要呈报给皇上,陆渊的化名,旁人或许不知道,可真到了当今圣上面前,可就捂不住了。
真要强行嫁女,大不了击鼓鸣冤好了。
沈言突然间松快了下来,压在心头的梦境似乎也随着小丫鬟的轻语逐渐地消散模糊起来。
过去的岁月早就锁在了那深宫之中,眼前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有花有草,有肉有酒,三二仆从,爱人在侧,如何不好?
一九三、说错了
“爷怎么想着要停工一段时间了?”沈言喝了一口酒,突然想起丫鬟下午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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