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些人是谁？”伊陵看着上头的姓名震惊不已，“大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
“这些人都是流窜在汾州一带的土匪，”赫连伦道，“以梁祖恩为首，都已经盘踞山头许多年了，州府无能为力，只好视若无睹。你我要除去苏墨秋，又何必亲自动手？让他死在土匪手里，料想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大人，”伊陵道，“这些响马向来只认金银，不认信义，我们同他们打交道，只怕容易吃亏啊。”
“又不是希望跟他们做成结义兄弟，”赫连伦道，“拿钱办事，江湖上的规矩他们想来也不会不懂。使团里还有些银两，麻烦你秘密地去跑一趟，先给他们一半，待到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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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山道中。
苏墨秋在寒风中掀开马车的帘子问：“还有多久抵达北乡郡？”
前头的徐定远回头道：“应该快了，太阳落山前差不多能到。”
“一路辛苦了，”苏墨秋笑道，“今天这么冷，等到了北乡郡，我请你们吃点热酒。”
马车里的紫棠笑道：“相爷就那些银子，出手倒是阔绰得很。”
“有些人可以不请，但是有些人必须得请，”苏墨秋道，“这是做官的道理，看来呀你不明白。”
“需要劳心的人又不是我，我不需要明白，”紫棠笑道，“倒是丞相大人往后烦恼的日子只怕还多着。”
苏墨秋嘶了一声，假意皱眉：“当初把紫姑娘从含春楼里捞出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姑娘这么牙尖嘴利呢？”
然而两人下段话还没出口，山谷间便忽地羽箭齐发，随后鬼影般杀出一队人马，轻而易举地将众人团团包围。
徐定远提剑抵挡，喝道：“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
马车猛地一晃，苏墨秋险些撞到拐角，他缓了一阵，拉开车帘道：“怎么回事？”
梁祖恩拔出环首刀，笑道：“是你爷爷来了，还不下马求饶!”
苏墨秋拨开车帘的那一刻看清楚了梁祖恩马脖子上的响铃，他心下一惊，连忙又放下车帘，对已经成了相府侍女的紫棠道：“不好，前面拦路的怕是响马，你别出声，我怕他们对你不利。”
徐定远也猜出来了这些人的身份，他沉静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今日截的人是谁？”
“正是知道，所以才专门冲这趟来的，”梁祖恩道，“老子横行汾州多年，官府的人就没怕过!你他娘的要是不怕死，可以来试试!”
“我劝你放下屠刀，”徐定远道，“惹上官府，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你倒是很有勇气，”梁祖恩笑得放肆，“连北乡郡守柴青河都怕老子三分，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杀!”
外头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紫棠道：“相爷不用担心我，贺自留当年收了我们，没少让我们练些本领。”
她摸着伪装成簪子的利器道：“相爷对我有大恩，他们若真是敢下毒手，我先杀了他们。”
苏墨秋见她如此，忽地心生一计，他道：“紫姑娘，你把那簪子借给我用用。”
旋即又冲着她低语了几句。
“都停手，都停手!”苏墨秋在一片混乱间掀开车帘，“动手做什么，伤了和气。”
梁祖恩的笑意凶狠且放肆：“你就是苏墨秋？怎么长得像个娘们儿？”
身后一众土匪跟着哈哈大笑。
苏墨秋也笑，他伸出手指道：“不知道本相这条命值多少银子？我给大哥三倍的数，折回去把那混账杀了，如何？”
梁祖恩看着刀上血：“老子为什么要信你？”
“你当然可以不信本相，”苏墨秋道，“不过本相要告诉你一件事，陛下亲率大军出征匈奴，势必要路过北乡郡，郡守管不住你，可陛下却未必。”
“本相说的是真是假，想来你比本相更清楚。”
梁祖恩吞了口唾沫，苏墨秋想得不错，他的确知道沈慕安即将赶到的消息。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你手底下的弟兄们却还穿着这么薄的衣裳，”苏墨秋道，“陛下再一来，这个冬天恐怕熬不过去吧。”
边疆地区远离朝廷，这些年来苏墨秋从未收到过有关土匪流寇的奏报，料想无非是附近官员没少同这些人狼狈为奸，或者怕责罚刻意隐瞒。面前的响马头子，苏墨秋连他具体的名字都不知道。
缺乏信息，就会处于下风。
眼下他只能假借沈慕安来让这些流匪动摇。
“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苏墨秋，你根本就是在骗老子，”梁祖恩道，“你只是怕死，想找机会跑!”
苏墨秋坦然一笑：“这位大哥话说得不太恰当吧？本相是朝廷命官，不走难道还得落草为寇吗？”
梁祖恩瞬间拍马一越，环首刀横在了苏墨秋眼前，徐定远惊呼道：“丞相!”
“呀，”苏墨秋轻轻啧了一声，伸手不疾不徐地抚着刀刃，“好快的刀。”
“这位兄弟你可想好了，你若是杀了我是弊大于利，”雪亮的刀锋上映着苏墨秋的眉眼，“打家劫舍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陛下不是柴青河，他此番前来，难说不会拿你们热热身。你若是留我一条命，当做是个人质，再请求朝廷给你们封个正经官做，不比现在的日子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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